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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斋佞佛并非“隐愧丧节”

 圆角望 2016-03-15

安迪(上海)·东写西读

浙江大学出版社的“六合丛书”最近又出了几种,有谢正光先生的《停云献疑录》。其中《钱谦益奉佛之前后因缘及其意义》一篇是针对钱锺书先生的。钱先生在《管锥编》“《全晋文》卷一六一”条说钱谦益暮年“昌言佞佛,亦隐愧丧节耳”。但谢先生认为:“钱氏徒据《有学集》所载,遂以牧斋晚年佞佛,独与其人之政治操守有关,则于牧斋既欠公允,于明末清初士人与佛教之关系,尤且茫然。”

这两句话说得不轻,但谢先生是有根有据的。他引用了史学家陈援庵和日本汉学家吉川幸次郎的研究,证明“牧斋于明清两朝,奉佛始终如一”,“钱锺书所谓牧斋晚年‘昌言佞佛’乃其‘隐愧丧节’一说,立论未免匆遽”。

谢先生这篇文章虽然由钱先生的一段话作为引子,“钱说之不周全,所关非重;转因钱说所触发诸问题之思考,则不容忽视”。谢先生接着考辨了“牧斋先代与佛门之夙缘”“常熟一带其他宗族及牧斋知交之奉佛”“牧斋之护佛与论政”“破山寺住持鹤如法师去留之争”诸问题,尤其是最后一节,对牧斋与族曾孙钱朝鼎争夺破山寺之控制权事件的发覆,连陈寅恪《柳如是别传》也未谈及。

“凡此种种,皆有助于说明牧斋之奉佛,始终有其源自家世、乡党以及群从交游诸种动力为之诱导、支撑,亦有其现实之政治意义为之激扬,非徒仅以其入清后之失节,遂致佞佛也。”看来钱锺书先生对他的同宗前辈了解得还不够。

顺便提一句,这两天还在读台湾联经出版的严志雄著《钱谦益〈病榻消寒杂咏〉论释》,有一章“蒲团历历前尘事”,专门论述牧斋这组诗里的佛教意象。顺治七年,钱谦益苦心经营的藏书楼绛云楼不慎烧毁,牧斋劫后细思因果之由,百感交集,遂发大心愿:“誓尽余年,将世间文字因缘,回向般若。”在生命最后的十多年里,钱谦益主要工作就是笺疏佛经。这或许可为钱、谢两位先生的研究做进一步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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