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老小，这是家里常说的一句老话，就是说人老了反而像小孩儿一样。我发现我妈妈变成“老小”就是最近几年——没有主心骨、比较粘人、十万个为什么、对我120个依赖，这种种特征，就像是十几年前的我。 年前元旦的时候，妈妈说来我爸爸这边住，临走前一天晚上妈妈打电话给在学校上学的我，语气有些犹豫：“姑娘，你睡了没？我没吵到你吧？”，我捂着打哈欠的嘴巴，强装清醒地说：“没呢，妈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她立刻变得委屈：“你爸爸也没打个电话给我，也没说希望我去他那里住，我一农村妇女，又怕找不到路。”我安慰她说：“妈妈没有关系，爸爸是希望你去的，可能是他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去接你，明天我去接你，好吧？”安慰妈妈了很久，她才开心地挂了电话，满意地去睡觉，，我挂掉电话长吁一口气，想想有点心酸，不知从何时起，我也开始像妈妈哄我一样去哄她，想起多年前上小学的时候，换了一所离家较远的学校需要住宿，我哭着不肯去，我拉着妈妈的衣角问：“老师会不会很凶？新同学会不会和我一起跳房子？”妈妈和蔼的跟我说：“老师很温柔，像妈妈一样爱你，新同学也会和你在一起玩啊。”她拉着我的手，说话的语气和我现在一模一样。
现在带妈妈上街，她总会小心地挽着我的胳膊，年近五十的妈妈已经有了白发，背也有些佝偻，别人在街上见到我们娘俩都会跟我妈妈说：“哎呀，你姑娘都比你高一个头了呢”，她会得意地挺直，眼里满是开心和骄傲。现在，几乎每次买衣服，做头发，买窗帘，买菜，妈妈一定会喊上我。“丫头，你说我是穿那件翠绿的好呢，还是这件玫红色的好？好像颜色太艳丽了是吧？”她会比比划划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选了那件藏青色，尽管我一再强调“妈妈，那件玫红色挺适合你的”，“妈妈老喽，哪里还像年轻时候一样，人家会笑话你妈我是老幺蛾子的”。我就那样站在她旁边，陪她选衣服、选颜色、选款式，而我妈妈就像是个过年要买新衣服的孩子。这幅画面是如此熟悉，恍如昨日，不同的是我们的角色早已转变，我已不是那个调皮的小孩子，而妈妈也不再是那个年轻美貌如花的妈妈，如今，我已是她的依靠。 第一次带她做地铁的时候，妈妈在拥挤的人群中紧紧拉着我的手，片刻不离，她惊异于这种神奇的发明，原来路是可以修到地底下的，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她并没有机会去接触这些新的东西，她好奇着，好奇的程度快要到自卑，她小声地对我说：“姑娘，我怕会迷路”，我握紧她的手说：“不用怕妈妈，有我在呢”，就像多年前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妈妈跟我说的话一样。曾经以为长大独立会脱离父母的管束，会改变曾经的生活和教育模式，到后来成长、叛逆、再成熟，也离父母越来越远，可不曾想到，这些印记早已深深地烙在你心底，你又以同样的方式回馈你的父母，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们变成了孩子。 接到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正直中午，“我跟你爸爸吵架了，我现在要去你舅舅那里，你帮我查一下路线”，我一听，大惊失色，毕竟是在人潮汹涌的大城市，从未出过远门的妈妈独自一人会不会迷路呢？生性倔强好强的她又怎么会听我的劝呢？奈何我还在乡下调研，慌忙联系同学去接她，那一刻，我内心百感交集，想起小时候迷路时的情景，妈妈现在的心情应该跟我是一样的吧！还好，同学帮忙接到了她，我也匆忙而至，妈妈满腹委屈又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不敢直视我，我轻轻的抱住她说：“没事的妈妈，我在呢”那一刻，我潸然泪下。（文/阅读时间作者·苏美耀） 注：本文系阅读时间原创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和作者，违者必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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