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街巷系列（45）——磨房街耙耳朵的故事（五）

成都街巷系列（45）——磨房街耙耳朵的故事（五）

               
                         “耙耳朵”的尊称就是这样来的
            

 

         成都街巷系列（45）——磨房街耙耳朵的故事（五）

           

     紧接上篇说“耙耳朵”业务的拓展。

     生意越来越好，成方很高兴，盘算着先扩大影响，再逐步扩大规模。

     不久以后，人们看到他在食品柜左边的玻璃上用红色不干胶贴出上联：“粑耳朵蹬粑耳朵卖粑耳朵，三粑合一”，横批：“祖传卤味粑耳朵”，向社会征集下联，能对出下联者，奖励粑耳朵十只。如此一来，人们跃跃欲试，可就是无一人能对出。这半副对联也就越传越远，后来竟有了传奇色彩。粑耳朵的名声越来越响，成方的生意也越来越兴隆。后来都小蓉看到成方忙不过来，就干脆辞掉钟点工，跟丈夫一块儿卖粑耳朵。
　　两人是游商游贩，属城管的打击对象，所以生意只能悄悄做。一看到管城的影子，他们就像老鼠见猫一样远远躲开，但还是被城管逮了几回。起先是罚款，后来城管就想没收他们的车子以绝“后患”。都小蓉便以自己是下岗工人、家庭困难、自谋职业为由，跟城管大吵大闹，以一挡十，说话快得不带标点，弄得后来城管都有些憷她，都晓得那婆娘扯筋（胡闹）特别凶，只要不是很影响交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理抹（处理）他们了。
　　两年后，成方有了一定的积蓄，就在附近租个门面，挂个牌匾“正宗粑耳朵”，专卖粑耳朵。除普通市民前来购买外，一些宾馆饭店也常常到他们那儿订货，所以生意十分兴隆。夫妻俩忙不过来，就请了两名员工，当起了小老板，成方负责卤制和调配后厨，都小蓉负责收钱记账，其它的活儿则由员工们干。店子经营一年所得，竟比以前在红星印刷厂干十年挣的还多得多！都小蓉一边数钱一边慨叹：“刚下岗时还怨天尤人，现在想来，也幸亏下了岗，不然在那种要死不活的厂子里窝一辈子，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啊！”
　　日子是好过了，但烦恼也不见少。多年来，都小蓉一直掌管着家中的财政。成方既不抽烟也不喝酒，花钱的时候不多，所以都小蓉每月只给他五十元零花钱，可最近以来，成方老向她提出要增加零花钱，都小蓉问：“你要那么多零花钱做啥子？”
　　  成方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个老板了，每月只给五十块零花钱，也太寒酸了吧，大伙儿都要笑话我了。”
　　都小蓉想想也是，就增加到一百元。成方还想增加，都小蓉把双眼一瞪：“你要那么多钱做啥子？未必想逮猫儿（找小姐）不成？”噎得成方没了话。
　　不久，都小蓉发现，每天收了款后，她放到卧室抽屉里的钱都会很快少一百元。卧室的门只有她和成方有钥匙，成方的嫌疑很大。终于有一天晚上，都小蓉看到成方偷偷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百元钱，之后转到书架前，抽出那本厚厚的《电工学》，把钱放进去。
　　  好呀，竟敢损公肥私设立小金库！都小蓉怒气冲天，本想河东狮吼，可转念一想：莫忙，我倒要看看他偷偷拿钱去干啥子。待成方去洗澡后，她就悄悄把那本令她头疼的《电工学》抽出来一翻，“哗啦”，一沓百元大钞掉了下来。她捡起来一数，正好一千元！心想：“他龟儿子偷得还不少咧！”都小蓉灵机一动，把钱放回原处，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成方对都小蓉说：“老婆子，卤水有些淡了，我想上街去买些香料回来补充。”

　　都小蓉不说什么，给了他一些购货款。成方的前脚刚走，都小蓉就立马跟上。却见成方目标明确地直奔邮政局！进了营业厅，成方对营业员说：“请拿一张汇款单！”营业员给了他汇款单后，他就埋头填写，忽然他抬起头说：“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写错了，请再拿一张。”营业员听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重新给他拿了一张。
　　 成方汇完款走出邮政局后，都小蓉走到柜台前，拿起那张成方写废了的汇款单看，知道他汇了一千元，收款人姓名：胡莉。
 　　胡莉？都小蓉皱眉，在成方和自己的亲朋好友中细想了一遍，没有姓胡的。“胡莉”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胡莉是成方啥子人？他为啥子要寄钱给她？莫非成方跟她是缭家（情人）？为了不打草惊蛇，都小蓉决定暂缓发作，只是更加留心观察。她发现，每月成方一攒够一千元，马上就给胡莉寄去。
　　都小蓉终于忍不住了：“方脑壳，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你给老子说清楚，胡莉是哪个？”
　　成方一愣：“不认识。”
　　都小蓉冷笑：“你每月给她寄一千，你不认识？你哄哪个！”
　　成方说：“我寄钱不假，但我的确不认识她。”
　　都小蓉一听，气更大了：“不认识你寄钱做啥子？你脑壳有乒乓（有瘤子）嗦！”
　　成方说：“回报社会嘛，经商不能一味地唯利是图。”
　　都小蓉哼一声：“没想你方脑壳思想境界还挺高，为啥子你不回报张三，不回报李四，偏偏回报胡莉？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成方生气地说：“你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看你是扯筋扯惯了，扯筋专业户！跟你扯球不清，我要去卤耳朵了！”
　　都小蓉大怒：“我扯筋？你一千一千给别个寄，我问都不能问嗦？方脑壳，从现在起，你要再敢寄，老子付你两耳屎（打你两耳光）！”
　　 成方不屑地哼一声，都小蓉尖叫：“老子一分钱不给你，看你寄，寄个铲铲！”
　　很快到了旧历年底，店里的两名员工都要回家过年，尽管都小蓉许诺给他们三倍的工钱，但他们还是执意要走。他们一走，店子人手就严重不够，都小蓉把腿跑圆了，才勉强维持正常运转。夫妻两人每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更无多余的精力吵架。后来，都小蓉在店前竖个牌子招人，可这时各行各业都出现了“民工荒”，牌子竖了几天，都无人上门应聘。看来春节前后这段黄金时间的生意要受到严重影响了。

     下篇再说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