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每一次去都难以“返回”,难以忘记那种平静、原始和自由。 想象一下,那种大地辽阔的感觉…… 陪伴着你呼吸起伏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环顾四周,是根本望不到边的原野。还有湛蓝的海洋和冰川,时隐时现的阳光,围绕在群山上的白色雾霭,以及那些仿佛能走一辈子的公路。 我找了一辆车。没有风,云灿烂地躺在公路上,像是刚卸下的货物。 置身于此,会想飞,至少就让现在这辆车无拘无束地驰骋下去…… 它明明空旷荒芜,却让你感觉探索无尽。这或许就是自然纯净的力量。 路上带了几本书,里面说:冰岛是地球上形成时间最晚的土地。 然后,我这一路上,就到处在遭逢自然元素相互碰撞所产生的疤痕:被岩浆反复冲刷过的土地只能长出苔藓,黑沙滩,被风雕琢成怪异形状的山丘,还有永远覆盖着积雪的山峰。从城市到无人区,到处都弥漫着清凛的气息。 冰岛全境八分之一被冰川覆盖,四分之三是海拔 400 米至 800 米的高原。 在中部高原,只有夏季的两个月,积雪褪去的道路才能将人们引入其中遍布岩石的沙漠、隐秘的火山和辽阔的原始荒原。 到了9月,夏日消退,秋天在北部乡村中铺陈开来。火山在这里不再活跃,河流冲刷出起伏的山丘和肥沃的土地,溪谷间满是鲑鱼。蘑菇和浆果已经成熟,牧马人忙着将马群赶到山谷中过冬。 这是一个朋友和我说的,我只在夏天和冬天去过冰岛。所以,下一次应该选择秋天去。能数落着蘑菇和浆果的名字,都会得到很多治愈吧。 冬季去冰岛,必要去西部峡湾。荒野中很容易看到北极狐。但我的运气不太好。可是看到了很多次极光。 极光像无声的烟火,将一切照亮为一种吊诡的绿色。 因为雪很大,这里的路标都树得很高。对车也是很大的挑战。 有一次在加拿大的萨斯卡通,我看到大块大块水墨色的云彩从麦垛的头上扫过,那种又温柔又暴力的画面,当时差一点流下眼泪来。在冰岛,看到风把雪从公路上吹开时,竟然有类似的感觉。 无论如何,这是最适合驾车上路的地方,风景的切换总是充满意外:刚刚穿过乱石遍地的山间,转眼就要遭逢荒芜的戈壁,再转过去,可能又是壮丽的冰川。还没遗忘它的宏伟,却又遇上了平和的长湾,温柔的原野…… 旅途的疲惫变得微不足道。在路上,有时思绪飞快地拨动,有时,又极为平静,什么都不想,只有寂寞,幸福的寂寞。 这是一片让人不忍心惊扰的土地。到处都是不花门票的九寨沟。 晚上抬头仰望天空时,再次看见那种奇异的光芒,想起在书中,雷克雅未克大学的民俗学讲师特里·冈内尔说过的:“它们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你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大自然具有无穷的威力,深不可测。” 神话在这里总能一触即发。所以,直到今天,许多冰岛人仍相信“隐形居民” —— 精灵就住在家附近却又看不到的地方。 经济危机前,冰岛计划在博加霍尔特山上修建歌剧院,那里是传说中雷克雅未克众多精灵的家园,所以,严肃的设计师们,专门研究了传说中精灵的地下居所,以避免歌剧院对它们造成困扰。 美国铝业公司,为了在冰岛东部通过自己的工厂选址,不得不请来一个灵媒和精灵对话,以便主动宣称自己并没有打扰精灵。 在冰岛,很多新兴的建筑工程的故事都伴随着这类精灵传说。 这当然是艰难的抉择。但我能感受到人们想以超自然的力量,以传统的乡村文化的价值观,来克制过度的城市化、现代化,想要提醒人们爱护和敬畏大自然。 这种朴素的愿望,让我想起冰岛的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拉克司奈斯写过的话: “他的母亲教会他唱歌。当他长大成人,听遍这世界的歌曲后,便发觉这世上再没有比寻回最初的歌曲更幸福的事情了。在他的歌曲中,居住着人类最为珍贵,而又最不可解的梦想。” 许多电影在这里取景: 《星际穿越》 《蝙蝠侠:侠影之谜》 《白日梦想家》 许多音乐也从这里诞生。不必说比约克了,每次拿她来说,冰岛人都要烦透了。 就说说冰岛的后摇乐队Sigur Rós吧。他们的音乐中融入了冰岛特有的地域色彩,自然且不做作,含蓄又带有力量。
他们拍了一部纪录片,叫《听风的歌》。Sigur Rós空灵的歌声,回响在巍巍的山崖边、静默的高原上…… 他们在结束世界巡演后,回到家乡免费演出,他们说,“冰岛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人们的生活各自很独立,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感很强。你没有办法把人们融合在一起。” 他们想用音乐来弥合一下这种距离。很多时候,故事都是温暖的。但有一个画面,是在一个废弃的花园里,没有观众,他们依然顶着严寒演出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画面更让我觉得温暖。 所以,在雷克雅未克的一个老房子里,我又把这段视频重复看了一遍。像完成自己的一个小小秘密。 这只鸟大概没见过什么人,径直就朝镜头扑了过来。 几次长途穿梭,在宽阔少人的公路上,周边是无尽的纯净和空白。你会因造物的恩惠而感动,又会感到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那是一种微妙的自我疗愈。 在最初的梦想里,我们总是想成为美好时光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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