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知道《啬庐妙翰》是读白谦慎《傅山的世界》,该书封面即取材此卷的后部,书中以相当的篇幅描写了这卷奇品,其中一段写道: 傅山不仅把“支离”当作一种高层次的美学理想,他还试图将之付诸实践。在书为1650年初的一件题为《啬庐妙翰》的杂书卷中,傅山以一种近乎激进的方式演绎了他的“支离”美学观。卷中以中楷书写的那部分,用笔虽有颜书的特点,但结字和章法杂乱无序。字的笔画彼此脱节,结构严重变形,甚至解体,字与字互相堆砌,字的大小对比悬殊。傅山还打破行间的界限,许多写的较大的字甚至弯道另一行去。由于缺乏清晰的行距,且结体松散,使人很容易将一个的笔画看成临近一字的一部分,令人感到困惑。 但网上并无太多该作的资料,无缘窥得全貌。去年在上海敬华艺术空间举办的“万历万象”展上始得看到这卷铭心绝品,但行程仓促,匆匆看了两遍,又不得拍照,甚为遗憾。最近何创时基金会又在台北举办王铎、傅山合展,在图录中看到了全卷的原大影印本,细细玩味,欢欣良久。 所谓杂书卷即是一卷作品中糅合多种字体或书风的作品,这一风气始于明代中期吴门的书家,祝允明、文徵明、文彭都有相关作品存世,在一定程度上或有夸耀技能的意味。傅山这卷作品不仅有楷、行、草、篆、隶等诸多字体,还夹杂了许多奇奥的古字,全然晚明的书写趣味。内容则抄录了杂记、《庄子》以及他对《庄子》的批注,兼有两则他对写字的看法: 字原有真好真赖,真好者人定不知好,真赖者人定不知赖。得好名者定赖。亦须数十百年后有尚论之人而始定。 凡是要心,写字则全任手。手九分矣,而加心一分,便有欠缺不圆之病。俗说逸少与打油论工,手熟为能,此神语也。不知者以为拟非其伦。 耳闻当时白谦慎准备以傅山为题写博士论文,曹宝麟知后说傅山有什么好研究的。若就书法论,傅山算不上明末清初书坛的大家,但他的言行与书法却又有诸多值得深思的意味,可以进入晚明文化的诸多议题,或许这就是白谦慎选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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