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年九月,是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 大部分小姑娘扎马尾辫,小男生留寸头,新生总是很容易辨认。 旁边的父母扛着大大小小盛满日用品的蛇皮袋,头发被汗水黏在一起,反复跟孩子们絮叨这絮叨那。新生们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四处张望,脸上写满离开父母后的跃跃欲试。 两年前,那个向来每天西装革履上班的父亲,也是这样穿着大汗衫,在学校为我扛着蛇皮袋。 从家里开车十个小时送我来上学。我那个时候还不太耐烦,觉得自己独立惯了,来大学报到也应该自己拖着箱子坐飞机来,闲庭信步一如往常,拖家带口太不体面了。 我妈脑洞大开地把能想到的东西都给我搬来,连纸巾都备了好几大包。在寝室帮我铺床挂蚊帐,把所有东西安顿好,都没来得及擦脸上汗,他们又回到车上,再开十小时车赶回家上班。 跟他们挥手再见的时候,我妈哭了。 在学校撞见一个个相似的家庭,回味着他们的表情,终于明白两年前我妈的眼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离开。 他们知道,无论多么尽力,也只能送我到这里了。 剩下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接下来无论我是失恋还是挂科,找工作失利还是考研失败,他们只能远远地望着,徒劳安慰,甚至他们都不会知道。 每年的九月,网上类似的新闻铺天盖地——高校用食堂餐桌当床招待新生家长、家长在体育馆打地铺…… 他们跟着孩子过来,想尽可能把他们送得远一点,哪怕远那么一毫米。这一毫米,可能就是他们给孩子多备几包卫生纸,为了将来少跑几趟便利店。 远到他们发现,真的无力为孩子做任何事,必须放开手说再见了。 2 有一前男友,一年前把我拉黑,却依然躺在我的星标好友里。我舍不得删,至少看他隔三差五换一次头像,我会自欺欺人地感到,他依然活在我的世界里。 每次分手,无论感情是否还有余温,都会元气大伤好几天。因为实在不能接受,曾经如此亲昵的两个人忽然形同陌路。 终其一生,有多少人能跟你躺在同一张床上掏心挖肺聊天,亲密地勾肩搭背,依偎在一起坦诚相对呢?屈指可数吧。 这样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即使在四下无人的街道偷偷想起他,即使忍不住在黯淡无声的夜里摊开过往,这些“即使”也只不过停留一瞬间。 你会提醒自己,够了,到此为止吧。仿佛再往前探一步,就是令自己不齿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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