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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牌坊街轶事之三鼎甲坊(收藏)

 凤州鸣 2016-03-19

潮州牌坊街轶事之三鼎甲坊

  所谓三鼎甲,是科举制度对状元、榜眼、探花之总称。以鼎有三足,一甲共三名,故称。潮州市区太平路昔日曾建有三鼎甲三座牌坊,他们之中曾有不少趣闻,岁久恐湮灭,兹试录之,以作茶余酒后的佐料。

  抱状元亭脚

  在唐宋以来盛行的科举制度,为知识分子提供了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晋升良机,高官厚禄的诱惑与驱动,促使仕人举子将立身仕途作为毕生奋斗的最高目标,这亦成了对主宰文运神灵的崇拜的催化剂、兴奋剂和凝固剂。这种状况,至明清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昔日潮州,尤为文人学子所崇尚的,有三种方式:

  一是往凤凰洲奎阁拜文武帝君及魁星爷。1999年重新修复的奎阁在二楼供奉有职司文武爵禄科举之本的文昌帝君及尊为武神的关公云长;三楼供奉的是魁星爷。这位神灵是汉族神话传说中所说的主宰文章兴衰的神,在儒士学子心目中,魁星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为读书士子的守护神。把字拆开,便是二字,汉族民间工匠雕造或绘画魁星像时,刻意塑造成面目狰狞的模样。它单足立于鳌头之上,另一脚翘起,一手执笔,一手捧斗,寓意魁星点斗、独占鳌头。而魁星手里那支笔,专门点考试中榜者的姓名。谁梦见魁星,谁就能成为考场上的幸运者。

  二是往韩文公祠祭拜韩公,祈求韩文公教示,保佑文运亨通。中国文化思想史上,唐宋以来历代文人士子受儒学、理学熏陶,大多尊韩,但很少有像潮州这样全方位地尊敬和崇拜韩愈的现象。直到现在,潮州民间的老一辈在教育后代时,经常用的口头禅还是韩文公教示——知小理,可见这种尊韩是如何深入人心的。

  三是去大街抱状元亭脚。科举考试,是古代大多数读书人出官人仕的唯一途径,而科举考试中的状元,更是万众仰慕的佼佼者。

  每年的夏天,全国每座城市都会出现同样的景象:成千上万的学生拥入考场,参加为期3天的高考,这三天,一定会牵动许多中国人的神经。在2015年高考中,有942万名考生参加考试(广东有75.4万多人),就有942万个家庭和数倍于这个数字的中国人在关注高考,而在这个庞大的队伍后面,还有一个更为庞大的队伍在为明后年的高考做着冲刺的努力。

  另一组数字来自于600年前,亦就是在公元1400年(明建文二年),明朝开国初期,6500万人口中,有3万人考中秀才,最终取中进士的人数是110人,亦就是说,每2000个人当中,只会有一个人考中秀才,而在这2000名秀才当中,每20个人才会有1个人题名金榜。

  换句话说,今天的高考状元和科举时代的状元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的,现在的高考状元一年能出几十位,而科考史上的状元,三年才出现一位。除此之外,今天的考生通过高考获取的是高等教育的入场券,而科举,却是古代中国选拔官员的制度,通过科举考试获得的,是权力的通行证。这张通行证背后的力量,是对个人命运的绝对颠覆,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惨烈竞争是今天的我们难以想像的。

  而作为潮州乃至粤东地区古代唯一的文状元林大钦,更是成为众人所向往的目标,来大街抱一抱状元亭正中这两条大柱,沾一沾运气,争取来年金榜题名,中个榜首。

  林大钦(1511-1545),字敬夫,海阳东莆都(今潮安金石)人,自号东莆子。明嘉靖十一年(1532)壬辰科状元及第,依例听选为翰林院修撰,两年后乞归。其《廷试策》洞悉时政弊病,所议深中肯綮。著有《东莆先生文集》。

  王利亨重书榜眼

  乾隆《潮州府志·坊表》:秋台坊,在大街。为尚书王大宝建。” 坊南镌榜眼 此坊在嘉靖《广东通志·舆地志三·坊都》已有记载,《潮安县城关镇亭坊简略史迹》(1951年抄本)谓:当是明代追建者。此判断是正确的。著名建筑学家陈从周先生就认为,宋、元时期的牌坊都是木结构,至今没有见到明代以前的石牌坊,可见石坊都是入明以后的产物,因为自施工有盘(绞)车(滑轮),吊装石料始具备条件,则重于千斤之巨石可缘架而升,石牌坊遂风行于世,尤以明中叶后为多,其与技术、工具之改进息息相关也。斯时资本主义开始萌芽,为促使各方面进展之主要原因此言石坊之变迁不能不知者。(《梓室馀墨·明以前牌坊皆木制》)入清后,此坊可谓时乖运蹇。雍正《海阳县志》言废于火,乾隆年间仍今废,(乾隆《潮州府志》)乾隆《潮州古城地形图》则标示废砖亭,说明此坊从一开始就是砖石结构。

  迨清道光八年(1828)方由后裔发起重修,坊字由王利亨重书。王系嘉应(今梅县)人,号竹航,嘉庆六年(1801)进士,官翰林院庶常,山西忻州知府。后主讲韩山书院10余年。光绪《嘉应州志·人物》说他诗词书画兼擅其长……养粹功深,与宋芷湾(湘)、李绣子相伯仲云。邱汝滨在《蕉窗随笔》记载了一则逸事:城中牌坊林立,榜书皆出一时名家。嘉应王利亨先生素以八法自负,见坊书少所许可。适宋王大宝尚书坊重修,先生书榜眼秋台四字刻于坊石,径五、六尺。视三世尚书宫端人瑞诸坊之遒健雍容,瞠乎后矣。然后方叹榜书之难,不复敢菲薄古人矣!·米芾《海岳名言》有: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头如蒸饼,大可鄙笑。要须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自古及今,余不敏,实得之。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古镜今照,未知今天那些急于红黄蓝紫一番的速成艺家,而题词、匾额、招牌满天飞,对米海岳之言、王进士的退思补过,作何感想?

  1918年潮州发生7.25级地震,坊表摧颓墙壁倒,(郑国藩《地震纪灾》)此坊亦未幸免,1924年才由裔孙延康、敏斋合族重修。坊屡毁屡建,近代爱国志士丘逢甲对此不以为然,邦人重科举,巍坊九衢树。心碑方难毁,安知古名贤,风期足千古。(《说潮·王大宝》)

  王大宝(1094-1170),字元龟,宋海阳登荣都归湖(今属潮安归湖镇神前村)人。南宋建炎二年(1128)廷试进士第二,是宋代岭南唯一的榜眼。历官至礼部尚书。一生坚持抗金主张。朝廷擢秦桧余党汤相退为宰相,他三上奏章弹劾,不听,中外皆以不听大宝之言为恨。近代学者吴道镕在《广东文徵》说:盖吾粤宋南渡后,高孝两朝人物,当以大宝为首屈一指,不止潮州八贤之冠。著有《周易证义》、《谏垣奏议》等。

  探寻探花楼

  泰国潮人作家林太深于2011年出版了一本文集《佛塔影下》,把人生七十多年的坎坎坷坷形诸笔端,追述往事,情真意切。其中一篇《大街旧事》说到:我走遍了中国大部分省份和城市,像潮州府城这般富于文化底蕴和地方特色的城镇尚属少见。潮州是个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且不说韩愈治潮八阅月,自宋元明清以降,大街上的状元亭、榜眼坊、探花楼、进士坊、四狮亭、忠义坊、节妇亭、急公好义等近百个,每座牌坊都是当时劳动者与艺术家智慧的结晶,每一个砌口,都是石匠们用生命之浆凝结而成。但最令我感兴趣的是文中所提到的探花楼,考诸志书,潮州科举史上仅有一唯一的探花——姚宏中。那么此亭无疑是为姚宏中而建。但此坊在乾隆《潮州府志·坊表》,雍正、光绪《海阳县志·坊表》等志书并没记载,难道是林太深先生记忆有误,而致信口开河?偶翻嘉靖《广东通志·舆地志三·坊都》,才发现有这样记载:海阳县坊牌八:进士为王大宝、姚宏中、吴一贯、庄典、盛端明、潘大宾、郭廷序。……”这条记载为林先生提供了佐证,而清代志书不录,只能说此探花楼在清代初期已经倒塌,其子孙未能如榜眼坊那样屡毁屡建。而上述中庄典、潘大宾、郭廷序三人的牌坊在清代的志书亦未见记载。

  姚宏中(约1181—1209),字安道,南宋海阳县塘湖(今潮安龙湖)人。天资聪敏,悟性奇佳,专心好学,术业精湛。性格特立不群,狂傲耿介。少年时期就跟随地方前辈学者学习,志向远大,醉心于濂、洛诸理学名家的著作。

  南宋嘉定元年(1208)中进士。刚开始参加礼部贡试时,当时主持贡举考官中有理学家朱熹的门人刘爚,他看到姚的文章,认为他的文章以义理为根本,选拔为第一。一时间,名动京师。在参加殿试之前,他便准时斋戒,静心思考,极力剖露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希望能尽忠报国。但由于他的对策大胆切直,触及当时的政治禁忌,于是主考官不敢把他的名次排在最前面,只定为第三(探花郎)。

  登第后,他在京城寓居等候派遣职位有一年光景。在此期间,除了跟师友讲学研讨之外,摒绝其他的交往。从外归来,则镇日里端坐室内,温习从前的学问。后调任为静江府(府治在今广西桂林)教授,遗憾的是,还没有赴任就去世了,年仅二十九岁。著有《姚安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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