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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是在烦躁不安中度过的。给莫亦萝家打了几次电话， 都是罗老师接的。亦萝还没回家，糊涂的罗老师讲不清她究竟去了哪里。 星期天早上，韦一鸣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烦躁、紧张的生活，他给申舟打电话，约他一起出来跑跑步。 申舟当时睡得正香，不肯动：“周末正是补觉的好时候，我昨天晚上做作业到凌晨一点，现在正困呢，跑什么步。” 韦一鸣火了：“莫亦萝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你居然睡得着觉！” 申舟不言声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韦一呜和申舟刚刚出了小区，眼尖的申舟指着前方说：“你看，那不是莫亦萝吗？” “是吗？”韦一鸣眯着眼睛一看，可不是吗！还是星期五的那身打扮，背着书包，略显疲惫地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嘿！”她微笑着和他俩打招呼。 “这么早，你是从哪里来？”申舟好奇地问道。 “我离家出走了呀！”莫亦萝调皮地眨眨眼睛，笑起来。 韦一鸣认识她这一个月来，从来没有像这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快乐——他一直怕她会出事呢！如果是妹妹，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遭到羞辱，会怎么样呢？也许就割腕自杀了吧。他高兴而又担心地问莫亦萝：“这一天两夜，你，是在哪里过的？” “我吗？住在水泥管里！哈哈哈。”莫亦萝大笑起来，“你们真以为我流浪去了吗？骗你们的，我去北京了。” “去北京？去那里干吗？”韦一鸣和申舟一齐惊叫起来。 “去看画展啊！法国印象派绘画珍品展，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 “你星期五下午说有事，就是这事吗？”韦一鸣松了口气，问道。 “是啊，当时我急着去赶火车。我来回坐的全是晚上的火车，这样，就不用在那里住宿了。可是，没想到去的火车那么挤，我原以为可以在火车上好好睡一晚上，没想到，站了一个晚上。”亦萝“嘻嘻”地笑起来。 “画展好吗？听说展出了十四位画家的五十一幅作品。”韦一鸣说。 “咦？你很了解情况啊，你不是也去过了吧。”亦萝说。 “不是的，我是从网上看的，那些参展的作品我在网上都看过了。”韦一鸣说。 “哦，”亦萝点点头，“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感兴趣，早知道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看。” 申舟对亦萝说：“你还不了解他呢，他的特点就是，除了学习不好，其他的，什么美术、摄影、音乐、文学、政治、经济、天文、地理，没有他不知道的。对人呢，除了对漂亮MM不感冒，其他什么人他都喜欢，尤其是喜欢老太太。” 韦一鸣推了申舟一把：“去你的！难道你就不喜欢老太太吗？前天你还跟我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你奶奶呢。” 亦萝含笑说：“那这次太遗憾了，早知道就该叫你一起去，不过现场人太多，净看后脑勺了。” “有你喜欢的作品吗？”韦一鸣问她。 “有啊！马奈的《白色牡丹花》，雷诺阿的《半身像·阳光的效果》《躺着的背面裸像》，塞尚的《蓬图瓦兹的加莱山坡》，毕沙罗的《赫米达致花园一角》，我都喜欢。尤其喜欢雷诺阿的画，你想，他一生都那么贫困，晚年得了类风湿，画画都很困难，可他还是坚持画，他的画都那么甜美，健康。我喜欢他画的女人，都那么健美。”亦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名字，听得申舟如云里雾里。 韦一鸣点点头：“估计你喜欢他的《大浴女》。” 莫亦萝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是啊，是啊，我喜欢那种活泼泼的生命力。不过，这次，最喜欢的还是马奈的《白色牡丹花》。” 韦一鸣说：“是不是觉得两枝剪下来的牡丹花，花瓣上还有那么娇嫩的粉色，很震撼。” 莫亦萝又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是啊，是啊，你想，两朵牡丹花，被剪了下来，生命很快就要枯萎了，但是，它还那么顽强地美丽着。” 韦一鸣看着莫亦萝，第一次，他凝视她的时间超过了三秒钟，亦萝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但是，这个爽朗活泼的女孩，她的脸上，突然飞上两朵淡淡的红云。韦一鸣低下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申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问莫亦萝：“你是早就想去看画展，还是星期五才决定的？” “早就想好的呀。”亦萝说。 申舟看了韦一鸣，说：“他以为你想不开，自杀去了呢。搞得他这两天没吃饭也没睡觉，今天早晨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他跑步，要不然，他就过不下去了。” 韦一鸣瞪申舟一眼：“瞎说！不吃饭不睡觉，还有力气去跑步？” 申舟无辜地一摊双手：“这话不是我说的啊，是你妈妈刚才说的。她说，星期六一整天你只喝了一碗粥，昨天晚上凌晨三点，她起来上洗手问，发现一个黑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吓得差点晕过去，开灯一看，原来是你这家伙，起初，她还以为你在梦游呢。” 亦萝不好意思地说：“这都要怪我啦。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凡事没有向别人请假的习惯，想做什么就去做了。”说到这里，她调皮地看了韦一鸣，说：“是不是以后，凡有这种事，都需要在你们这里备案啊。” 韦一鸣笑笑说：“你只要没事就行啦。” 亦萝笑着说：“不至于吧，就那么点小事，就会去自杀吗？你们放心吧，我这个人最贪生怕死，永远不会自杀的，哈哈哈。” “主要是怕你心里难过，想死的人怎么这样子。”申舟说。 亦萝嘴唇一抿：“我管不了那么多。别人想怎么做，我怎么控制得了？我只做我想做、我能做的事。我不会因为别人对我怎么怎么着，就打乱我的生活秩序，破坏我的心情。永远不！”她的下巴微微一抬，眼睛微微一闭，太阳出来了，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韦一鸣看到她稚气的小脸，满是倔强的表情。 “好啦！”亦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必须回家补觉了，我真的困死了。这次我照了不少照片，你俩要是感兴趣，过几天来我家看吧。” 说完，她“噔噔噔”走远了。 韦一鸣望着她的背影，很久很久，没有说话。申舟搡搡他：“还跑不跑步？” 韦一鸣突然觉得很累——他也是一天两夜没好好睡觉了，他需要好好地补上一觉。而且肚子也觉得很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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