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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1个人,救了10万人

 唯我英才 2016-03-22

他1个人,救了10万人

自1937年中日开战以来,由于日军先后在华北和华东开启战端,所以中国军人的前进方向是向北、向东,踏上战场,抵抗暴日。

与之方向正好相反的是,普通中国人、战略物资的逃难路线,先是向南,继而向西。总的来看,日军从东而来,国人向西逃难。

那个时候,没有飞机航班,没有高铁,仅有的几条铁路线也基本指望不上。主要的交通方式,就是通过公路、水路,向西逃难。实在急了,也只好交通基本靠走。

除非你贵为达官贵人,才可以优先离开;否则逃难路上的千辛万苦,你将一一品尝。而这样的辛苦凄凉,在1938年的湖北宜昌,达到了顶峰。

78年前的宜昌,成了敦刻尔克

1938年10月25日,武汉陷落。至此,中国难民向西、向四川的逃难,达到了最高峰。

再不跑,就只能留在沦陷区,靠日本人的恩赐而苟延残喘了。所以,除了跑不动的,想投降的,基本都跑了。

他1个人,救了10万人

当时入川,只能走长江水路。而水路入川的咽喉要道,在湖北宜昌。

宜昌,因为“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所以古称夷陵。自古以来,宜昌扼守着著名的长江三峡,上接巴蜀,下控荆襄,历来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来自华北、华东、华中的难民,在宜昌的大量聚集,是因为他们要在这里换船。

由于三峡航道狭窄弯曲,滩多浪急,险象环生,甚至有的地方仅容一船通过,所以1500吨以上的轮船当时不能溯江而上。

从长江下游来的船只,都不能直接进入三峡航道直达重庆,所有乘客和货物都必须在宜昌换船,转乘能走三峡航道的大马力小船,才能继续溯江进川。

所以,由于水路运输的运力有限,宜昌小城顿时人满为患,到最后连起码的住地都没有了,很多难民只能露宿街头。

难民中,最特殊的,是从华北、华东等沦陷区辗转而来的8000余名难童。他们年龄幼小,却已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然而,他们是我中华民族的未来。现在的成年人,有责任将他们转送后方,让他们长大成人,让他们接过我们手中的枪,继续抵抗日本的侵略。

难民、物资从各个方向云集宜昌,一时之间,宜昌成了东方的“敦刻尔克”。

著名作家、出版家、教育家,解放后曾任教育部副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叶圣陶,此时也在宜昌的难民人潮之中。

他在宜昌苦等7天也没有找到一张入川的船票,而眼前混乱绝望的人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处都是人,大街小巷都是难民和难童的影子,城乡的旅店、茶楼、学校、寺庙、医院等,凡是能住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不少人找不到住处,只有露宿街头。

叶圣陶写下了这样的诗句:“种种方音如鼎沸,俱言上水苦无船。”

的确是“苦无船”。具体来说,当时宜昌不仅是“苦无船”,而且是“一少二多二急”。

一少:自然是船少。当时在宜昌,能走三峡航道的大马力小船,只有隶属于民生轮船公司的22艘(单艘运力约400-600吨)。当然,还可以利用渔民们的那些运力极其有限的小木船。

二多:一是人多,当时聚集宜昌的难民,保守估计已达10万人以上。二是物资多,主要是需要运至后方的军工器材、军用物资和战略物资十万多吨。这些物资将在未来形成中国的国力与战力,再重也是必须要运走的。

二急:首先当然是战情急。武汉距离宜昌也就三百多公里,虽然我们还有部队在层层设防,日军要打来,按以往的经验,也就是个把月的事儿。其次则是水情急。长江的水情是从每年10月中旬起,上游还有40天左右的中水位,可以通行较大的轮船。40天过后,便是漫长的枯水期了。到那时,所有大船和大型设备将根本无法入川。

一言以概之,要在40天时间内,用22艘船加上征用渔民的木船,将十多万难民和十万多吨物资转运入川。

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上述的难民和物资,是平时民生公司一年的运量,怎么可能在40天内运走?

除非奇迹出现。

天不灭我中华,奇迹真的出现了。

创造奇迹的人,叫卢作孚

他1个人,救了10万人

卢作孚,是民生轮船公司的老板,也是当年在宜昌创造奇迹的人。

1938年10月23日,民生轮船公司总经理卢作孚到达一片混乱的宜昌。他没法儿不来,毕竟现在能够用的22条船,全是他公司的。

但是,人们认为这位浓眉大眼、身材瘦削的总经理来也白来。你又不是神,你能用那么少的船,运走那么多的人员和物资?

事实证明,卢作孚虽然不是神,但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至少,他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通宵的会议协商之后,第二天清晨卢作孚就宣布:我能!

卢作孚的办法是,分段运输。分三段:宜昌到三斗坪为第一段,三斗坪到万县为第二段,万县到重庆为第三段;只有重要而不易装卸的笨重设备才直接运往重庆,其它物资或在三斗坪或在万县卸下;码头24小时全天运转,船只白天的时间全部用来航行,夜间则用来装卸,将运输能力发挥到极限;清理设备、器材,配套装箱,按轻重缓急依次分配吨位。

他1个人,救了10万人

对于难民,他将二等舱铺位一律改为座票,从而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客运量。同时降低收费,公教人员实行半费,战区难童免费,货物运费只收平时的十分之一。

征用民船2000余只,临时增加雇工3000余人,以保证运输需要。

一个严密、合理、紧凑,甚至是完美的方案。

宣布方案的当天,10月24日上午,第一艘满载着物资和人员的轮船启航开出宜昌港。而第一批上船的,正是几百名难童,他们由卢作孚亲自护送上船。

轮船启航之时,孩子们扒在栏杆上放声高歌,挥着小手儿向卢作孚告别。这是民族的未来、祖国的花朵,在向战乱之时保护他们的大人们表示感谢。

此情此景,令观者无不动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20艘轮船、2000多只木船,沿江的多个码头,就如精密仪表的各种零件一样,又如交响乐团的大小乐器一样,在卢作孚的指挥下,有条不紊、丝丝入扣地运转着。

到了1938年12月,喧闹的宜昌城突然完全安静了下来。卢作孚独自一人,在宜昌码头巡视了很久。他欣慰地看到:堆积如山的设备物资2/3已被拖走,人员也被撤运一空,宜昌大撤退奇迹般地胜利结束了。

卢作孚自己,后来是这样回忆这段日子的:

“每晨宜昌总得开出五只、六只、七只轮船,下午总得有几只轮船回来。当轮船要抵达码头的时候,舱口盖子早已揭开,舱门早已拉开,起重机的长臂早已举起,两岸的器材早已装在驳船上……两岸照耀着下货的灯光,船上照耀着装货的灯光,彻夜映在江上。岸上每数人或数十人一队,抬着沉重的机器,不断地歌唱,拖头往来的汽笛,不断的鸣叫,轮船上起重机牙齿不断的呼号,汇合成了一支极其悲壮的交响曲,显示了中国人民动员起来反抗敌人的力量。”

卢作孚就这样,拯救了十多万人的生命,还有十多万吨战略物资。

这次宜昌大撤退成功完成的重要意义,还是让敌人来评价,最为权威:

日本军方后来在检讨武汉会战得失时,才认识到此次宜昌大撤退中被抢运的战略物资在整个战争中的作用,慨叹道:“假定昭和十三年(1938年)在攻占武汉作战的同时就攻占宜昌,其战略价值就大不一样了。”

我们应该记住卢作孚

宜昌大撤退,后来经常被人拿来与“敦刻尔克”相对比。

但是,同样是大战来临前的人员和物资大撤退,宜昌大撤退比“敦刻尔克”更难。

“敦刻尔克”依靠的是国家动员、政府力量,撤退的主要是组织相对简单的军队人员,而且留下了几乎所有的重型装备没有撤走;宜昌大撤退则主要依靠的是企业和民众的力量,撤退的也是杂乱无序缺乏组织的逃难平民,还撤走了十多万吨战略物资。

而在这次大撤退中,民生轮船公司的员工们,不仅要面对时间紧、任务重、水险滩急,还要面对日军的轰炸。几乎每天都有员工为此献出生命:共损失轮船16艘,牺牲员工116名、伤残员工61名。

民生轮船公司作为企业,其战时经济损失更是高达400万元之巨:战时各种原材料价格成百倍上涨,比如机油价格上涨200倍,煤炭价格上涨150倍;但公司轮船的货运业务,每吨收费仅60元左右,难民则几乎是免费运输的。

他1个人,救了10万人

中国有幸,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还有这样爱国的企业,爱国的企业家。

卢作孚,重庆合川人,1893年出生。他17岁加入同盟会,23岁在成都《群报》当记者,26岁成为《川报》总编。1925年弃文从商,创办民生轮船公司。

抗战后,卢作孚把长江航线的重点移至上海,并以此作为向沿海、远洋发展的基地,把航线延伸到越南、泰国、菲律宾、新加坡和日本。到1949年,卢作孚的企业已拥有各种船驳150余只、吨位72000吨、职工9000余人。

作为一个大企业家,卢作孚一生却过着十分简朴的生活。他将公司经营的盈利全部用来发展,自己只在公司按月领取一份工薪。

1952年2月8日,他在重庆服用大量安眠药自尽时,家里仍然一贫如洗。他不仅没有给家人留下任何财产,还留下遗嘱要求妻子把家中借用的民生公司家具送还给公司。

伟哉,卢作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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