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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圈 （广州· 文化公司CEO） 我家老房子的阳台特别小。我知道我家阳台比较小。可是，我妈总提这事还是让我有点不乐意。要知道，我妈是拥有过院子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她拥有的是园子。小时候有一长段时间我们家都住乡下我爸他们的农林单位上。单位负责安置家属的工作人员很奢侈地随便圈出来一块地皮说，那是你的。又很奢侈地随便圈出来一块地皮说，这是你家的。单位家属院就这么围起来了。特别是我爸他们单位为稳定军心，还对自愿搬家来住的员工包接送，跟淘宝买东西包邮差不多。因为这些得来的全不费功夫，我妈一住进来就雄心勃勃。进院子左走几步，右走几步，前走几步，后走几步，念叨了半天，突然抄起铁锨，一中午的功夫，在我家园子红线外荒地上又开出来一块菜地。然后，没过多久，我家园子里外就开花的开花，坐果的坐果，上下生机勃勃蛙声一片了。 之所以介绍这个背景，是想说，在这样的人生历史环境下奔波过来的我妈，肯定对我家阳台大小不满意。不但对大小不满意，对风向、气候、阳光、雨露什么的，统统不满意。直接原因就是一贯作为养殖能手的我妈，在我家养花，花总不开。后来，总买花又总死。让人养花的兴致寡淡了不少。倒是我，偶尔起兴致，会从广州龙口西一个风格像日式杂货店的店里买好些个瓶瓶罐罐，准备养铜钱草和绿箩。铜钱草和绿萝是养起来如瞌睡碰到枕头般一拍即合的易活植物。这种养法很像办公室的案头植物，也就能应几天风景，没多久就只剩下盆了。反正，我家是铁打的阳台，流水的植物。过不了几个月，肯定换一遍。 终于换得我妈有点烦了，开始想办法。因为现在住的小区是旧房子，阳台不够通风，不够高光，让我对外介绍起来也不够自信。我妈勘察了很久，觉得换房子不太现实，但是，有一个根本原因被她发现了：阳台外小区路上栽种的紫荆花树太高大，挡住了我家阳台的风和光。有一年夏天，广州暴雨，紫荆花树被劈掉一个杈子，我家顿时亮堂了不少。自此，一到酷暑时节我妈就站阳台那祈祷来点暴风雨，把窗口那棵紫荆树再劈掉半扇通光。暴风雨也确实来过很多次，但是，每一场风雨都对那棵树没什么兴趣，刷刷叶子就走了。我妈又开始期待那棵树快点长。她计划着，一旦树枝挨近窗户，哪怕半厘米都好，她就去找物业要求砍树杈子。后来，这棵树一直没按我妈的期待发育，它懂事地顺着阳光和多风的那面使劲去了。半枝子树虎视眈眈看着我们家窗台，没有一点进来的意思。阳台还是温温突突，没气候。 这样的结局。我也很烦。不但养花成问题，非常喜光和水的铜钱草竟然也渐渐黄了叶子，被剪掉一茬后干脆一蹶不振，像迈入情绪沼泽的人觉醒之前那样，每天稀里糊涂，混混沌沌。花盆表面仅存着一点绿，大概是它给我留的一条警示：我没死，需要叶子再等等。 这种休眠式的阳台，让我妈和我在冬春时节统统没了脾气。只好等夏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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