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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晚上很晚回家，在归程的地铁上，身旁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睡得天昏地暗无所顾忌。 随着地铁的晃动，她的身体像暴露在甲板上无力挣扎的一尾鱼，垂着头，只依着惯性左右摇摆，不时地靠在我和她另一侧的姑娘身上。 我看到那侧姑娘把身体尽量倾向另一边，又将求助似的眼神无奈投向坐在对面的男友身上。 整个车厢里离开屏幕的眼睛，都像聚光灯似的投射在她身上。 同伴几次示意我看她裸露在惨白日光灯下的双手，其实坐下的那瞬间，我就已经看到了。 那双手像极了我妈的手，粗糙皲裂，长满岁月的苦难，直直地刺进我心底。 她该是有多疲惫，才能在地铁上睡成这样啊。 一个人该是背负着怎样的生活，他的最大愿望，仅仅就是能好好地睡一觉啊。 我的心里，盛满了难言的悲伤。为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为我过早衰老的妈妈，为所有沉浸在苦难里，沉默地活着的人。 所谓的“感同身受”，是一个太过沉重的词。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类似的苦痛滋味，才有资格说出“我理解你”这样的话来。 就像鸣人耗尽最后的力气爬向我爱罗，挣扎着说出“孤单一人很痛苦吧，很难受吧”。 深知孤独的人，总是有相似的眼神和同样令人心疼的背影。这是火影最让我动容的地方。 前几天看一个视频，是国外做的一个社会实验。当被问起“如果在街头遇见游民，你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伸出援手吗？”的时候，所有人都坚定地说“Yes”。但在路过安排好的流浪汉时，除了一个带孩子的大妈，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那位大妈之前有个儿子，因毒瘾也成为“游民”一族，而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生活。 她应该是怀着“如果是儿子在这样的处境里”的想法，心疼这个流浪汉的吧。 或许，只有亲身经历，或者至亲至爱遭受过相似的苦难，我们才会真正“感同身受”，被人性的光辉击中，对别人宽容以待，并施以援手吧。 从未经历过刻骨铭心爱情的人，不会懂得失去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从未与孤独做过不懈斗争的人，只会觉得所有的悲伤都是无病呻吟。 但人生是被打开的过程，所有的经历都会变成印记，深深烙印在骨骼经脉里，在被相似的情节触动的那许多瞬间，渐渐酿成一颗“同理心”。 就像看到地铁里的阿姨皲裂的双手，我想到自己的母亲。 正因为这一点，在她靠向我的时候，我并没有闪躲。 我只希望我妈妈在外面的时候，不要遭人异样的眼神，也能感受到世界的善意。 快到家的前几分钟，我怕她睡过了站，轻轻拍醒她。但已经过了她要下的站。 她轻轻跟我说了声谢谢，用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掏出手机看时间——那是一只早就被淘汰的按键式。 可怜之人未必有可恨之处，就像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有收获。 有些人很努力很努力地生活，承受着生活沉重的磨难，或许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看着她等车的小小背影，到现在我都难以平静。 一种无力感裹挟着我，让我窒息，无比难过。 渺小力薄如我，能做些什么呢？ 或许只有在选择的时候，能一直选择善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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