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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友直离世引发焦点话题 连环画而今迈步从头越 文 凌鹤 贺友直 《山乡巨变》 作品选登 贺友直 《山乡巨变》 作品选登
贺友直作为一代连环画巨匠离去，带来70后向前数几代人的集体怀念与感伤。“小人书”曾怎样风靡过华夏大地，曾怎样润泽过饥渴的心灵，这几日全媒体为贺老刷屏刷纸，已说明佐证了一切。连环画这个“小画种”在特定的历史年代被赋予大艺术的魔力。 与悼念同来的则是，引发了关于连环画是否已经消亡的焦点话题。而2015年第三届全国架上连环画展历时近一年、八城巡展的盛况仍余温未消。人们该如何认识已经被赋予新的多种生命形态的连环画，这个话题仿佛一直存在却又若隐若现，贺老生前忧心忡忡连环画的前途命运，时至今日，我们或许可以对贺老的疑虑作出一些回答了。
贺友直 《山乡巨变》 作品选登 连环画不再是小人书的代名词 “解放初期的连环画肩负着文化普及的作用。到了八十年代，连环画独立的艺术价值逐渐显露出来，连环画创作队伍不断壮大，众多优秀画家及出版社参与其中，经典作品层出不穷。到了二十一世纪进入读图时代，连环画已不再局限于纸质平面，而是扩展到了数字‘屏’面，即数字媒体。”沈尧伊这样解读。 数字媒体铺天盖地，一键古今，一键中外，连环画以怎样的面貌生存发展于网络时代？ “连环画一方面不再拘泥于对故事的叙述，甚至可以脱离文字独立存在；另一方面，当代绘画因为本身就有着技术上和表现手段上的连续性，因此也越来越连环画化，像王沂东的《闹洞房》等乡村题材、陈钰铭的抗日题材以及怀斯的家乡系列都是观念性的连环画。任何艺术形式都将不断发展而不会消亡，就如同皮影戏最后会发展成电影一样，连环画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也同样如此。欧洲的许多国家和日本都很好地保留了连环画，地铁里街道上经常可以见到各种风格的连环画。我们的连环画发展经历了一个低谷，八十年代出版社急功近利，大量出版质量粗劣的武侠跑马书，严重损害了连环画的艺术性和一代读者的审美能力。”李晨阐释了大连环画的概念。
在人们、尤其是80后出生的年轻一代心目中小人书不再被需要，渐渐式微。连环画作为传统画种断层20余年，读者、作者一并流失，是不争的事实。2000年后外来动漫卡通喧嚣无比，国内动漫也是数量巨大、在市场中热闹非凡。喧嚣而热闹，但却出不来令人震撼、经久难忘的经典。为什么？“因为它用的是日韩动漫的审美艺术，而本民族的审美意识却渐行渐远。”汪国新一语中的。“连环画不是工业制造，不是科技拼图，不是电脑能替代人脑的工作，充满了个人审美，带着自己的生活阅历和温度。连环画题材丰富多样，需要做很多功课才能完成一张画。”曾和丈夫汪国新合作，创作出著名连环画《长江三部曲》的郑桂兰感叹道。
依然需要中国的审美，中国的表达，文化的相续。沈尧伊、李晨等当今连环画界领军人物认同这样的观点。“我们一直在说日韩动漫对国产动漫的冲击，实际上年轻一代对于日韩动漫并不满足，他们早已自己拿起画笔寻找中国动漫的出路。这不但壮大了作者队伍，更让绘本形成产业，这是连环画未来的发展方向。年轻作者对经典连环画非常认可，但是又有自己的想法，比如用分镜头的方式对原画进行分解，或者把平面图形立体化，以及用某种方法加快画面节奏等。动漫和连环画、插图其实没有明显的界限，连环画要发展，要吸引年轻读者，就要与时俱进，适应现代人的阅读思维，不要把连环画小人书化。”这是李晨的一贯主张与倡导。 可以这样说，连环画不再是古老而单一的面目，传统式样小人书、各种画种汇聚的观念性连环绘画、层出不穷的绘本。有你可以捧在手心里的，也有挂在墙上的，更可以在网上自由穿越阅读，这些构成了今天的连环画样貌。
“原创”成为新生力量 “随着各种艺术思潮涌入，绘画形式的增多，工具材料的极大丰富，从事连环画创作的艺术家有了更多的选择和表现空间，当代的作者较之从前，更多的是在图画叙述文本的基础上反应自身的情绪感受，在创作中表现一种时代的思考，因为这种思考的存在，越来越多的原创连环画出现了。而表现手段也多种多样，不仅仅限于线描。”这是新生代连环画家的认识。 贺友直先生也曾表示过：“今后的连环画应该提倡原创，最好是画家自编故事。” 而无论是画经典还是原创，都需要执着纯粹、付出奉献的艺术精神。 贺友直的艺术精神从未断层 1986年，中国美协成立连环画艺委会，致力于连环画的复兴，致力于连环画作为一个艺术门类与时代相融的拓展与探索。一步步推动、构建、重塑连环画的新体系与新形象，成绩有目共睹。 传统连环画艺术曾整体出现断层，但贺友直般执着的艺术精神从未断层。执着是最有力量的坚持 ，也是能够创造奇迹的羽翼。坚守连环画绘画的除了贺友直先生，还有沈尧伊先生，李晨先生等一批艺术家。他们不断呈现出不同风格内涵的新连环画杰出之作。 《地球的红飘带》再创连环画里程碑 2006年10月，沈尧伊《地球的红飘带》连环画原作展，于中国美术馆举行，引起巨大震动，破连环画一路沧桑，展民族文化深深浸养。让人们看到了连环画作为革命历史主题绘画的社会价值和学术意义。
沈尧伊 《奠基礼》 作品选登
沈尧伊绘制此连环画历时6年5集，总计926幅作品。徒步长征路全程，孜孜以求的深研历史，艰苦卓绝的实地写生，投入忘我的千百遍创作。1989年第1册正式出版，迄今已达10余版本。这部用生命绘就的作品先后获得第七届全国美展金奖；中国连环画十佳奖；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70周年全国美展金奖；首届中国优秀美术图书奖金奖；第四届全国连环画评奖绘画创作一等奖；第一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等殊荣。《地球的红飘带》被誉为革命历史的绝唱，黑白绘画的史诗。
《边城》绘就当代连环画新经典 同样痴迷连环画，又成为代表人物的，是生于60年代的李晨先生。《边城》是李晨根据沈从文原著编绘的连环画作品，全套作品共104幅，历时三年创作而成。表现了与沈从文小说交相辉映的‘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宛如一部如诗的民俗画卷。铅笔素描细腻的笔触，丰富的黑白灰层次感和韵律，形成了质朴而优雅的李晨式艺术语言与生命表达，交织着文学素养、审美品位及艺术激情。
李晨 《边城》 作品选登
优质的作品，定会被慧眼识珠。《边城》于2009年出版以来，已有人民美术出版社、中国青年出版社、上海美术出版社、吉林美术出版社等国内各大出版社陆续出版的8个版本，至今仍然持续热销。 李晨的《边城》也得到沈从文先生后人的认可和褒扬。赞其真实再现地域文化、人物与场景。《边城》自出版后，得到美术界的嘉许。多次参与国内大型展览，2010年被中国美术馆收藏（10幅），2014年获“第八届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览暨评奖” 银奖。成为当代大连环画观念下的经典代表作品。
春林初胜 敢用这个词形容新生代的连环画，夸大吗？相反十分贴切。 “春”是指连环画作为一个艺术门类，迎来了适合发展的大好时代；“林”是指连环画不是个人独秀，已涌现出一批创作人才；“初”是指创作者、读者的年轻化，也是指新生之意；“胜”，是指美好，也寓意有了一定的规模与气候。 2015年， 全国第三届连环画大展全国巡展8站，参展作品600余件，入选102件，获奖41件，形成了以沈尧伊先生、李晨先生为代表、20多位连环画艺术名家，以及80后、90后新生代组成的创作梯队。恰为其胜。 经过中国美协以及连环画艺委会兢兢业业、呕心沥血的经年工作，连环画艺术以富有时代面貌、时代内蕴、丰富的样式再度衍生复兴。 在大连环概念下的连环画如初胜的春林，棵棵小苗吐露新绿，人们的心中涌起更大更深的冀望。 期盼连环画艺术大树参天连环画事业能否大树参天，繁盛的路当在生活的体验下、真心的爱与专注里、传统文化的沃土内、承续的拓新中，也需要各方的大力扶植。听听这些来自心底的声音： 沈尧伊（中国美协连环画艺委会主任）： 新时期连环画应更有历史担当 如果没有优秀的文化做依托，没有崇高的精神做核心，没有先进的思想做引导，任何艺术形式都会失去生命力。连环画作为雅俗共赏的大众文化，在新时期更应该有历史担当，要利用连环画独特的审美价值，用优秀的作品引导大众理解认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呼吁有关部门加大对连环画的关注倾斜力度，成立相关机构，为年轻人的培养提供支持。
侯国良 《松花江上》 作品选登
丁杰（中国文联美术艺术中心主任） 坚持“大连环画”理念，提升连环画社会影响力 中国美术家协会连环画艺术委员会首届成立于1986年，迄今30年，四届历程，走过了从巅峰到低谷的坎坷之路，仍然保有不竭的生命力，这源于连环画人的信念和坚守。新的理念将给连环画以新的定位和形态。连环画事业将在美协领导下，在一代代连环画继承者和开拓者的引领下，坚持“大连环画”的理念，创造条件、不断扩大创作队伍，推动理论研究，拓宽领域，承前启后，努力创作反映时代特色、传递正能量的精品，成为中国美术事业股肱之力。
咸懿（中国美协艺委会工作部主任）： 延续连环画的社会功能 连环画这个艺术门类并没有消亡没落，反而随时间和科技的发展，在这个大树的基础上生出更多的枝蔓，更加适合现代人的阅读需要。我们需要做的是延续连环画的社会功能，在内容上多下功夫，不拘泥于绘制手段和出版形态，多出好作品。这样才对得起开拓连环画事业的前辈艺术家。 贺绚（中国美协艺委会工作部副主任）： 连环画发展更为多元 新时期，连环画的发展呈现多样面貌，在坚持传统连环画创作的基础上外延扩大。作为艺术品收藏和展览的需求，使曾经的“小人书”转换形态，以“架上连环画”的概念以绘画原稿的方式进入博物馆、美术馆、拍卖行和藏家手中。连环画需要传承，也重在创新，孕育新的生命力。
胡博综 《沙家浜--转移》 作品选登
李晨（中国美协连环画艺委会副主任、秘书长）： 艺术发展不应有行业门槛限制 艺术家根据需要表现的内容选择表现形式，如果一幅画可以说明问题那就画单幅画；如果需要多幅画才能阐释清楚所要表达的，那就要进行连环画创作，最重要的是看表达的需要。在我的概念里，一个艺术门类的发展和前进是不应该有行业门槛限制的。
汪晓曙 《抗日侨领蚁光炎》 作品选登
汪家明（中国美协连环画艺委会副主任）： 经典作品永远都不过时 人美社最重要的艺术财富就是连环画，连环画大家的作品人美都出版过，而且这些作品永远都不过时。现在好多出版社也都重复出版这些经典作品，印刷质量也比原来还要好，这对连环画的振兴有重要的意义。我们正在搞经典连环画原稿原寸印刷，我相信所有画家都会惊叹其艺术品质。传统连环画是基础，要坚持，同时在这个基础上也要发展出符合现代阅读习惯的新作品。
夏葆元 《沦陷区的民众》 作品选登
郭德福（第十届全国美展连环画银奖获得者） 折起来的历史画 连环画是与时代发展最为紧密的一个画种。50、60年代小人书（连环画当时的称谓）图文相佐的艺术形式，较低的定价，使其传播迅速，喜闻乐见。我认识的画家冯远、赵国经、韩书力、刘宇廉、侯国良诸先生，当年都有精彩的连环画作品问世。时至今日，小人书迅速消失，创作队伍、创作脚本、出版单位，都是制约小人书这种连环画形式存在的主要原因。我曾经给北京人美、天津人美、上海人美、辽宁人美画过《三国演义》、《西汉演义》、《古典故事》、《水浒人物》等连环画。白描的艺术魅力无穷，但在光影色彩之间，缺少一些主题表现的张力。从获第十届全国美展连环画银奖的《盛京演义》开始，我尝试用中国画来叙事。《盛京演义》的获奖，让我受到鼓舞。以后的十几年，我一直在用中国画来绘制孔子的故事。百幅孔子故事完成后，被上海城市动漫选中作为诸子百家国风系列中的重要部分，分上下两册出版了《孔子画传》，又请我画了《老子画传》并出版。这个系列获得2014年国家原动力原创作品扶持项目，也被中宣部列为“走出去，讲好中国故事”的落地项目。去年12月在上海接受中央媒体采访时，一位记者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他说，这套用中国水墨画表现的诸子百家画传，是历史画的普及，连环画的提升。也是折起来的历史画。是啊，随着时代的进步，在中国美协大连环画概念的背景下，连环画因为多种美术形式的加入，日益丰富多彩起来，呈现出蓬勃生机。在表现、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道路上，中国水墨连环画弥补了我国历史画的不足，将折起来的历史画卷，送到人们的手边和案头。
秦龙 《我的名字叫抗生》 作品选登
齐鑫（青年连环画作者） 连环画是一个开放的艺术门类 贺友直先生的离去让我这个晚辈思考良多。 连环画已成为一个开放的艺术门类，其个性和特点就是图文结合，彼此补充。可以不受任何限制而根据作者需要选择各种艺术表现手段。它的题材多样需要采用各种形式、手法来表现，连环画对于别的画种的优点就是具有很强的吸收性和包容性。《地球的红飘带》《长征1936》三部曲《人到中年》《雪雁》《带阁楼的房间》《西安事变》《边城》等一系列重量级的作品就是连环画吸收性和包容性的有力证明。 时代的变化带来了读图样式的多样性。绘本、漫画的出现与传统小人书产生了对比，小人书不再是唯一选择，无论是从内容、样式还是视觉体验上。但是，这些形态各异的出版物，归根结底都是图画书，就是我们说的连环画。连环画是一个艺术门类，不是一个技术种类，几十年来连环画的发展给了大众一个假象，就是把连环画等同于小人书，小人书只是连环画的一种出版形态，并不是唯一。 近十年来，为连环画振兴繁荣而不懈努力的人们，虽知任重道远，仍笃定前行。祝福连环画春风万里。
查加伍 《1938，武汉民众抗战纪实》 作品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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