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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中世纪三部曲之《从波尔多嫁出来的王后》。 文 | 鱿鱼面馆 中世纪欧洲诸国纵横捭阖、波澜壮阔的大历史风貌犹如一部现实版的《冰与火之歌》，让人无限向往的同时却又无比怅惆，在那个神权至上，诸侯割据的封建时代，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们频繁活跃在历史的舞台之上，运筹帷幄之间经纬天下。12世纪时，一场惊世骇俗的王室婚姻导致法国的波尔多被大洋彼岸的英国人统治了300多年。在这期间，金雀花王朝家的男人们纷纷向波尔多抛出橄榄枝，甚至免去了他们的船只关税，故而，波尔多出产的葡萄酒要比其他流通在英国的葡萄酒便宜很多，波尔多也是在这个时候一跃成为法国最重要的葡萄酒交易中心，葡萄园绵延于靠近城市的远乡近郊，甚至延伸至加龙河（Garonne）和多尔多涅河（Dordogne River）岸边，以满足英国人的葡萄酒需求。这一切的繁荣都要拜下面这位从波尔多嫁出去的“任性”王后所赐。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阿基坦的埃莉诺Eleamor of Aquitaine(1122-1204年） 阿基坦的埃莉诺（Eleamor of Aquitaine）的父亲是阿基坦公爵和普瓦捷伯爵，名下的封土比当时的法兰西王国还广阔，这位一出生就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天之娇女，少小母亲和弟弟早逝，天资聪慧的她长大后成为同时期欧洲少数几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宗室女子。埃莉诺欢快的宫廷时光在13岁时戛然而止，先是其父亲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途中罹难，年少的她成为了阿基坦的女公爵，接着法国国王路易六世“连蒙带骗”地让自家王太子路易前来波尔多提亲（说是提亲，却带着500骑兵同行）。不久后，在当时波尔多大主教的见证下，19岁的法国卡佩王朝王储与年幼的阿基坦女爵结为连理，地点就是在波尔多的一处叫做Catherdral of Saint-Andre天主教堂举行。当时就已盛产葡萄酒的波尔多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其丈夫名下的一处封邑。 结婚没几天后，路易的胖老爹就一命呜呼了，他紧接着被升职为路易七世，这对新婚夫妇也很快在同年圣诞节正式加冕为法兰西的国王和王后。尽管成婚过程略显仓促，但埃莉诺正处于“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青春年华，起初她对自己的婚姻还是充满了诗歌一般的浪漫幻想。 “我以为嫁给了一个国王，其实嫁给了一个僧侣” 路易七世 Louis VII le jeune（1121—1180年） 天性浪漫多情的埃莉诺（据某些资料显示，她是双鱼座）很快发现巴黎王宫内的生活简直枯闷透了，这里的人们听不懂她熟悉的奥克语（法国南部使用的一种古法语），也不懂得欣赏她喜爱的游吟诗。婆婆大人（路易六世的老婆）总是认为自己的“轻浮”影响甚坏，此外，她的行为还遭到一些思想保守的教会长老们的指责，其中一位大修道院院长讨厌她的理由竟然是嫌她“太完美”了……尽管丈夫路易七世对她宠爱有加，但两人的性格却有些南辕北辙。作为次子的路易原本注定要成为一名挚诚的教士，他大部分的青少年时期是在修道院度过，如果不是长兄的意外早逝，他这个备胎也不会坐上王位，常年修炼的禁欲主义道德观导致其个性非常内敛保守，似乎比起当国王，他更适合当神父。为了自己心中神圣的上帝他还特意发动了史上惨败最严重的一次十字军东征。只可惜，圣地耶路撒冷没有收复成功，反而，让随夫出征的老婆对自己更加不满。 埃莉诺曾说“我以为嫁给了一个国王，其实却嫁给了一个僧侣”。这桩婚姻要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或许还能凑合着过一辈子，但埃莉诺却是一个土地跟整个法兰西相当的有钱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钱就可以任性”，她在两人共同生活了15年后极力请求教皇废除这场婚姻，路易的幕僚们也纷纷以结婚多年没有子嗣为由怂恿国王休了她，尽管路易七世不情愿，但架不住埃莉诺层出不穷的花边绯闻，夫妻俩终于在四位大主教和教皇的见证下离婚成功，理由是近亲结婚。埃莉诺生的两个女儿由前夫抚养，而路易七世同意归还她婚前的领土。 第二位男主角出场 亨利二世Henry Plantagenet(1133—1189年) 虽然顶着一个法兰西前王后的头号，但这并不妨碍埃莉诺再次成为欧洲最炙手可热的一位未婚女子。与其被人安排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寻一个如意郎君。于是她刚一回到自己位于普瓦捷的宫廷后，就写信给当时的诺曼底公爵亨利（Henry Plantagenet），信的主要内容其实就一个：亲，你要娶我吗？至此，我们的第二位男主角正式出场，亨利的老爸是安茹伯爵，领土位于如今的卢瓦尔河谷一带，老妈是英国国王亨利一世的女儿，所以，亨利算是一个说法语的法国人。据说此人卖相很不错，早在巴黎王宫时就令多情的埃莉诺一见倾心，感叹这小伙儿真是“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19岁的亨利很快带着人马赶到了普瓦捷赴“婚约”，尽管两人的血缘关系比前夫还要近。两人婚后，阿基坦公国和普瓦捷伯国两块大肥肉作为埃莉诺的嫁妆也归到了亨利的名下。 尽管双方年龄悬殊10岁有余，但在英国BBC拍摄的历史纪录片中，亨利表示结婚时的埃莉诺“身体婀娜，有着深色的眼睛，美丽，敢言，意志坚强，语言诙谐”。两人很快坠入爱河，整个欧洲大陆都被这场意想不到的婚姻震住了，尤其是刚刚才被“休”了两个月的法王路易七世。埃莉诺一生共为亨利二世生育了8个孩子，其中成活了4个儿子和3个女儿。她改嫁两年后（1154年)，新夫君就继任为英国国王，成为了英国金雀花王朝的第一任国王，由于亨利是安茹人，他老爸喜欢在自己的帽子上插一朵金雀花，所以，亨利二世和其后代的统治时期又被称为金雀花王朝或安茹王朝。埃莉诺和他也是英国历史上第一对说法语的国王夫妇，此时，英国在法国拥有的领土要比路易七世还要多两倍。 “嫁妆”波尔多的兴盛 早年，埃莉诺还是法国王后时，波尔多只是法国诸多葡萄酒产区的一个，在王国贵族聚结的巴黎，这里既有来自北部的莱茵河葡萄酒和传统的“法兰克葡萄酒”，也有来自香槟地区和勃艮第公国小有名气的葡萄酒。由于距离北部人口密集区较远，再加上北部港口拉罗谢尔的激烈竞争，波尔多葡萄酒在法国本国的销量并不是很乐观。 当埃莉诺成为英国国王后，法国西南部阿基坦出产的葡萄酒却开始在英国大肆流通，英国人运来食物、纺织品和金属，然后把葡萄酒拉回伦敦。到13世纪中叶，英格兰王室3/4的葡萄酒供应都来自多尔多。长久以来，英国人之所以一直用“Claret”这个法语单词称呼波尔多葡萄酒就起源于这个时期。当然，那时的波尔多葡萄酒颜色很淡，并不像今天这样是深红色，反而跟现在的桃红葡萄酒很相近。葡萄园主要集中在右岸的格拉芙、布莱伊（Blaye）、布尔格（Bourg）和圣埃美隆（Saint-Emilion），其中格拉芙是当时最大一个葡萄酒产区。不过，在埃莉诺所在的那个年代，波尔多的苏玳地区还没有出产贵腐甜酒，左岸的梅多克还是一片沼泽地。酿酒所采用的葡萄品种也并非现在的“波尔多混酿”三剑客（赤霞珠、梅洛和品丽珠）。 埃莉诺的儿子查理一世虽然在他41岁的人生中总共在英格兰待的时间不超过10个月，而且不会说英语，但是他英勇无比，获有“狮心王”的名号，深受英国民众的追捧。查理也第一个把波尔多葡萄酒当成日常饮品的英国国王，受王室饮酒风潮的影响，大不列颠民众一度把喝波尔多葡萄酒作为一种高贵的身份象征。埃莉诺的小儿子在查理过世后继位英国国王，（就是历史上那个被迫签署《大宪章》的 “无地王”），为了稳固和争取波尔多人对他的支持，不仅撇开老爸的老家安茹，多次向波尔多订购了大批量的葡萄酒，免去了波尔多葡萄酒的出口关税（即Grande Coutume），还轻率地颁布了一系列有利于波尔多人竞争的法律特权，这些法律的主旨是为了确保波尔多商人、当地的葡萄园主能够获得最高的利益。这就是波尔多人至今津津乐道的“葡萄酒政策”。波尔多偶尔被人诟病的商业气息恐怕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起来的。 然而，两度婚嫁的埃莉诺并没有收获她一直渴望的浪漫爱情，亨利二世天生风流调傥，私生子女一点儿也不比嫡出的少。他们的婚姻经历了《红楼梦》中王熙凤和贾琏式的“一令二从三人木”后走向陌路，埃莉诺的后半生活在斗小三、养儿子、鼓动儿子们推翻老公、被监禁16年、为儿子们处理后事的悲伤之中，她在生命中的最后两年穿上了朴素的衣服，成为一名修女，去世时享年82岁。 看吧，这是一个一点儿也不唯美的结局，不过，波尔多却在埃莉诺的第二次婚姻中受益匪浅。1453年，法国终于收复了被英国占据多年的大西南地区，可是，此后的波尔多葡萄酒外销量一度下滑，葡萄酒出口再也没有达到过百年战争之前辉煌。时至今日，大不列颠人依然对这种漂洋过海而来的“Claret”有种特殊的感情。  阿基坦公国（Duchy of Aquitaine） 备注：本文首发于《葡萄酒》杂志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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