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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的“盛京施医院”:沈阳小河沿不起眼小楼,竟藏着全亚洲西医的“鼻祖”

 刘真合 2016-03-27


沈阳小河沿地区,辽宁省肿瘤医院和空军四六三医院之间,有一栋灰灰的古典风格小楼,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西式的独楼,但在这两家大医院的缝隙地带,夹着这样一个小楼,总让人觉得画风并不是那么搭调。其实,这栋小楼可不简单,加上现在省肿瘤医院那栋小四层的研究所楼,分明就是一段沈阳、东北、中国乃至全亚洲医学史上举足轻重的一段历史传奇!


传教变行医    亚洲最早西医落脚沈阳“小河沿”


1882年11月,英伦传教士司督阁先生受苏格兰联合长老会海外传教委员会的派遣,携新婚妻子远涉重洋,乘船来到中国东北施医传教。司督阁先生登陆于牛庄,即今天的营口,于次年即1883年初,顶风冒雪历时8天乘牛车来到时称奉天的沈阳。来中国前,司督阁先生的医学教授对他说:“传教是一种失败的尝试,参加这种活动无异于浪费你的生命。”而一位在中国工作多年的医生告诉他:“中国人根本不相信西医,他们不会吃你一片药。”由此可见,司督阁先生是顶着逆耳之言,历尽辛苦来到中国的。



乘牛车来到小河沿时,司督阁先生初始意在传教,但满眼见到的尽是贫病交加的晚清子民,与其听这位高鼻深眼的洋人的传教来信奉上帝,医好眼下的疾病对于他们来说则显得更加必须和现实。医生的良知驱使他首先建立诊所为百姓看病。诊所由租用小河沿一户孙姓人家的几间破旧民房建成,名为“盛京施医院”,地址就是今天辽宁省肿瘤医院所在位置。之后他又召集了几位国内医护同行前来助阵。当时之中国乃清朝末期,不仅东北,甚至全国乃至亚洲,医学都非常落后,根本没有西医,仅有的少数中医,其服务对象也主要是有钱人。因此,小小的诊所面对众多亟待诊疗的患者实乃杯水车薪,扩大规模和加快医护人员的本土化养成自然成为当务之急。


司督阁创办的盛京施医院是西医进入亚洲的第一个落脚点,在那以前整个亚洲尚无西医诊所。“施医院”,顾名思义,重在施医。施者,给予也,奉献也!




1888年8月,奉天暴雨成灾,洪水猛涨,浑河两岸和万泉河一带一片汪洋。施医院的门诊、病房和住宅均遭水淹。医院的医护人员,在整个汛期和灾后的一年中,先后救出很多逆水灾民,在治疗伤病员和控制传染病流行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仅治疗疟疾即达4000余例。由于取得了社会的信任和支持,医院有了较大发展,于1894年新建了女医院。此时,司督阁坚持每周出诊4天,有时半天门诊量达200余人。


1892年,司督阁在施医院内创办西医学堂,名为盛京医学堂,开始招生授课。随着医学人才的养成,医院规模也逐渐扩大。


1900年义和团打进奉天城,杀戮洋人,医院外籍人士先后避难于田庄台或经上海回国。6月30日,义和团将男、女医院全部烧毁。8月,义和团运动结束,司督阁又由国外归来,看到苦心经营18年的事业毁于一旦,十分痛心。当时政府对医院遭受损失,深表遗憾,并对医院重建给予大力支持。


1906年,正式建立盛京施医院附设西医学堂,按期招收学员进行正规教学培训。自此,司督阁先生在中国创立了中国乃至亚洲的第一家西医诊所、第一家西医医学院校。




盛京医学堂至1911年,建成4层教学大楼(后来的辽宁省肿瘤研究所大楼)。1912年,盛京医学堂更名为奉天医科大学,奉天医科大学全部建成,成为东北三省第一所医科大学,也是全东北地区的医学教育的最高学府。同年3月28日第一期学员正式入学,开学典礼非常隆重。校训是“非以役人,乃役于人”。校徽为针、蛇、火炬组成的图案,针蛇象征救死扶伤,火炬象征学术光明之灯。司督阁任第一任校长。


此后,因报批校名等原因(单科不可称大学)历次更名为奉天医科专门学校、辽宁医科专门学校、盛京医科大学、辽宁医学院、辽宁医科大学,为当时东北地区第一所医科大学和最高的医学教育学府。同年3月28日,第一期学员正式入学。至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该大学(后易名辽宁医学院)共招收学员31期。这些学员大都成为中国西医界元老级人物,如我国眼科奠基人高文翰教授、我国结核病学奠基人刘同伦教授、耳鼻喉专家李宝实教授、儿科专家李助萱教授等,辽宁省肿瘤研究所前所长傅立人教授为第26期毕业生。


虽历经“日据国统”    盛京施医院仍不断壮大


1914年,张作霖捐赠1台X线诊断机,开始应用放射线诊断技术。在以后的18年中先后增设3次放射线设备,包括X线治疗机、太阳灯,并建立太阳玻璃室,组建了光疗科。


1916年,女医院增设“产院”,新建两层楼的产科病房。后又于1930年再另建四层的产科楼1座,设病床30张。当年共收顺产妇240例,难产481例。以后的几年中每年平均收产妇百余例,结束了当时20%新生儿死于破伤风的厄运以及因难产而导致母婴双亡的凄惨历史。



1917至1930年,盛京施医院不断发展。截至1930年,共有男、女、产3个医院和附设高级护士学校,临床分内、外、眼、肺、小儿、皮肤花柳、耳鼻喉、产、妇和光疗等10个科室。男医院病床160余张,主要为一般病房,设有少数特殊病房,有手术室3间、诊察室6间,光疗室和调剂室等。女医院病床130余张,分别开设一、二、三等病房,有手术室2间和调剂室等。全院共有医师40余人,护士60余人,药剂师10余人,人员精干,工作紧张,热情为病人服务,还进行多种教学工作和院外社会服务。据1930年统计,全年完成门诊99487例次,手术4572例次,包括外科3787例次,妇产科113例次,眼科、耳鼻喉科200余例次。




1923年,司督阁退休归国。“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地区沦为日帝的殖民地。日伪统治者停止对医院的经济支持,医院处于维持局面,在业务上和规模上均无建树。尽管如此,医院从未停诊、各科手术照常进行。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英籍医师或遭逮捕或被迫离去,由国外进口药品也被迫终止,使医院陷入困境。司督阁回国后仍为医院和学校操办募捐活动,长达14年之久,直到1936年逝世,终年81岁。




1945年日本投降,东北光复。在刘同伦院长领导下,工作有所恢复。善后救济总署对医院较为关照,调拨过一些装备和医疗仪器,困难相对减少。但医院始终以优质服务于患者、较好的医疗质量,赢得社会各界的赞许和好评。


解放后,盛京施医院更名“医大二院”


1948年11月2日沈阳解放后,盛京医科大学改名为辽宁医科大学,教职员工主要参加政治学习和恢复建校工作。1949年6月,盛正式并入中国医科大学,更名为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1951年在国内率先建立儿科系;1955年实行24小时住院医生负责制。从此,“医大二院”的名字横空出世,虽然这所医院几经易名,但老沈阳人还是习惯于称之为“医大二院”。


1969年,按照毛泽东“要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六二六”指示精神,医院整体迁往朝阳地区。


1983年,医院回沈,与医大三院共用一个院址,和平区三好街36号。




1991年,医大三院迁至沈阳铁西区滑翔小区地区。


2002年10月25日,医大二院全面接管原中国医大第三医院,同时设立滑翔院区。


2003年,医院120年华诞,医大二院正式恢复具有光荣历史的名称——“盛”。


虽然几经周折,盛还是没有回到小河沿“盛京施医院”的旧址,而当年的旧址上被另一所成立于1974年的辽宁省肿瘤医院占据。但盛的历史,都可以在省肿瘤医院的院区内找到些许脉路。现在,无论省肿瘤医院还是盛,在每个工作日的早上,都会被重重的车流围困其中,都是沈阳久负盛名的著名医疗机构。


特别是1951年国内最早的儿科——盛的儿科,当真的人满为患。在沈阳,所有为人父母的人,都会对盛的儿科印象极其深刻。如果今天孩子突然生病了,就得至少动员五口人大包小裹奔向盛。去门口取挂号票,排队需要一人;挂号排队,需要一人;医生诊室门口排队需要一人;药局门前排队取药,需要一人;注射观察室占座,需要一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五个人折腾一整天,才可以让孩子安安稳稳当天挂上滴流,给上药。这还只是小孩子头疼脑热的病,如果是稍微重一点儿的病,各种检查,少则排上两天,多则,至少得等上一个礼拜。目前在盛看病,我们从来没有仔细算过时间成本,一个孩子生了一次病,很可能是一家六口大人至少断断续续误工三天左右时间。


病就是一场漫长的战争,而这个战场,似乎越来越集中在医院本身了。当然,这种情况绝不是盛一家独有,其实在沈阳,所有三甲以上的医院都多多少少存在这样的医疗资源过于集中的问题。而盛,也许是更加久负盛名的缘故吧。但就像人说的,如果你觉得盛京医院的看病“盛况空前”,那你可以去北京几家大医院瞧一瞧,就可谓小巫见大巫喽!


虽然多有抱怨,但沈阳人还是幸福的。因为沈阳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几个具有四家以上三甲医院的二线城市,至少在沈阳,还不至于说有挂个号等上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情况。这方面,盛的两个院区,还是贡献颇大。



120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小河沿的杨柳清风,依然如故;那栋西式小楼,岿然不动;每当华灯初上,在南湖公园湖水的倒影里,多的是盛住院楼里闪烁的灯火;我们可否想像,一个多世纪以前,一个英伦来的老外,一路牛车颠簸,顶风冒雪而来,悬壶济世于沈阳东郊?



想像一下他,每天从位于不远处堂子街的住所,一路步行到南行一站之外的诊所,听诊施药。虽然他人生最后的十四年并未留在沈阳,但他留给沈阳人、东北人的这些伟大的医学典藉、人与和诸多遗存,一直一直在沈阳这座城市里利益周转。司督阁,其实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沈阳人,他付出毕业心血所做的一个“施”字,并不仅仅化作一所著名的医院留给东北人民,更转为一种厚德载物的精神融化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血液里,生生不息,寂静相传……


记录沈阳,记住这旮

这旮出品人:F小旮 扑教授 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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