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个够□霍寿喜 半年前，老秦从外地调到我们单位任财务总监。两个月前，他依靠着在美国当教授的哥哥资助，在市郊的“托莱湖畔”买了一幢小别墅。 上个周六中午，老秦摆了两桌，宴请我们这些表示过“意思”的同事。酒足饭饱过后，还有一次规定动作──看新房。 新房是栋独立的两层小楼，前面是院子，栽满花草；侧面临水塘，碧波荡漾。“环境太好了，太好了。”老金还没进门，就开始赞叹。进了屋内，赞叹的声音就更多了。“装潢真是漂亮！”“光线和通风很好！”阿梅和柳姨东张西望后，作出评价。我也对楼梯的雕花扶手大加赞赏，认为古色古香，有品位。 又看了一会，夸了一会，大家就和主人告辞…… 同事们边走边议。小马说：“这房子没有车库，太遗憾了。”一旁的阿梅也说：“我最不喜欢院子里的花草，总怀疑里面藏蛇。”刘胜接上话茬：“房子又靠近水面，夏天蚊虫肯定很多。”柳姨这时又喊了起来：“房子大了也有坏处，搞起卫生来就很麻烦。”老金笑道：“这还不简单，请个家庭保姆，有钱好办事嘛。”柳姨则反驳：“我看是有钱易出事！有多少女保姆和男主人……”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到了。 大伙儿在车里对新房的评价，几乎与在老秦家里颠倒了个儿：说室内装潢不太协调，其中的雕花楼梯扶手就是最大的败笔；又说房子位置太偏，上班不方便，住家不安全；还说这房子不是通过自己劳动得来的，住在里面，未必踏实…… 听着这样的评价，我心里也有些发凉——七个月前我搬家时，估计他们在背后也说了不少新房的坏话吧。 几天之后，老秦突然到我家参观。 他进门时倒没吱声，过玄关，入客厅，他立马吐出两个字：“宫殿！”我和太太那个乐呵，殷勤地介绍客厅的装修经过，老秦只一个劲地点头叫好。我和太太有意识地将别人评价不太高的“项目”抛给老秦，诱导他给个“说法”。老秦的评价全都是肯定的：房间的吊顶很有特色，卫生间的门非常秀气，家具与地板的色差也恰到好处…… 最后，老秦瞄上了我家客厅放的一盆名叫“滴水观音”的绿色植物。这东西是我为了静化室内空气，特意从盆景市场上买来的。原本枝叶很多、郁郁葱葱的，但几个月下来后，只剩下顶上三片绿叶了（两片小叶朝上，一片大叶横着向外伸展），主茎光光的，像一段死树枝。所有的人都劝我将这盆东西扔了，说是影响美观。我想扔还没来得及扔，却被老秦盯上了——原本我以为，再怎么会说话，他也不可能对这棵半死不活的植物说出什么好话来的。 老秦对着“滴水观音”，左看看，右瞄瞄，终于对我说话了：“你呀，真不愧是搞艺术的，这盆植物多么像我们黄山上的迎客松呵！”嘿，别说，还真有点像。 我和太太在拍手叫绝的同时，也没忘记留老秦喝上两杯。没想到，不胜酒力的老秦，三杯酒下肚后就吐出实话：“上个星期到我家看房的同事中，只有你和财务科的大李没有在背后说我新房的坏话。”我突然觉得大李这个“长舌男”，也可以是个好角色。高兴之余，又和老秦碰了两杯。 “所以，今天我，我，来看你家的房子，就一定要，要让你高兴，高兴个够！”终于，老秦说话也大舌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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