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小雅·菀柳》

什么都想占据的问题

 

有菀¹者柳，不尚²息³焉。上帝⁴甚蹈⁵，无自暱⁶焉。俾⁷予⁸靖⁹之，后予极¹⁰焉。

有菀者柳，不尚愒¹¹焉。上帝甚蹈，无自瘵¹²焉。俾予靖之，后予迈¹³焉。

有鸟高飞，亦傅¹⁴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¹⁵。曷¹⁶予靖之，居¹⁷以凶矜¹⁸。

【译文】有那茂盛翠柳兮，没有超过其生长。上天很是遵守道，没有自我来亲近。使之赞誉安静兮，后来赞誉准则兮。

有那茂盛翠柳兮，没有超过贪婪心。上天很是遵守道，没有自己找疾苦。使之赞誉安静兮，后来赞誉勤勉兮。

有那小鸟在高飞，亦是依凭于上天。那个人的心思呀，怎样才能到他心。怎样使他心安静，占据却会得凶病。

【说明】《菀柳》诉说的是什么都想占据的问题。这亦是一首在家族内部小型宴会上唱的雅歌，歌的前两段借翠柳起兴，意在告诉人们，翠柳长得再好，也是遵守了它的道路和规律。上天也是遵守道路和规律的，没有与谁亲近，也没有自找疾苦。第三段是借小鸟起兴，旨在告诉人们，小鸟也有它的道路和规律。然而，那个人，却是贪婪无度，心思动乱，什么都想占据，所以歌者最后叹息说，过多地占据了会得凶病的。

笔者认为，这是周文王从羑里被商纣王释放后，在家里的宴会上唱的雅歌，人们在这种酒会上当然要问起周文王在羑里被囚之事，也会问到商纣王的个性及其为人处事的心理和行为。而周文王被释后，即向商纣王献洛西之地，请除炮格酷刑，得商纣王准许，并得任西伯即西方诸侯之长，帮助他去占领更多的土地。所以周文王在歌中不由得叹息，那个人太贪了，连翠柳、小鸟都不如，他最后会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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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菀：(wǎn挽)《诗·小雅·正月》：“有菀其特。”《诗·小雅·小弁》：“莞彼柳斯，鸣蜩嘒嘒。”《诗·大雅·桑柔》：“菀彼桑柔。”这里用为茂盛的样子之意。

2.尚：(shàng上)《孟子·尽心下》：“禹之声尚文王之声。”《荀子·王霸》：“以小人尚民而威，以非所取于民而巧。”《广雅·释诂四》：“尚，高也。”这里用为超过，高出之意。

3.息：(xī西)《管子·五行》：“郁气息，民不疾而荣华蕃。”《庄子·秋水》：“消息盈虚，终则有始。”《荀子·天论》：“所志于地者，已其见宜之可以息者矣。”《集韵·职韵》：“息，生也。”《释名·释言语》：“息，塞也，言物滋息塞满也。”这里用为滋息，生长之意。

4.上帝：《易·益·六二》：“王用亨于上帝，吉。”《诗·大雅·板》：“上帝板板，下民卒瘅。”《易·豫·象》：“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这里犹言“天帝”，在上在天之帝王。古人视为主宰天地万物的至高无上之神。据《中国古文字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一版，1997年第二次印刷）所研究，在夏商周三朝，君王都没有称帝者，有帝字称呼的只有殷之帝乙、帝辛，但他们都称为王，他们以下的称为公、伯、侯、子、男。只有在公元前246年秦王赢政始称“始皇帝”；至秦汉以下，君王也都称帝了。因此，在周文王时，或在春秋时代，“帝”是对“上天”的称呼。

5.蹈：(dǎo导)《庄子·山木》：“猖狂妄行，乃蹈乎大方。”《谷梁传·隐公元年》：“蹈道则未也。”汉班固《典引》：“俯蹈宗轨，躬奉天经。”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十二引刘兆注《公羊传》云：“蹈，履行也。”这里用为遵循之意。

6.暱：(ni溺)古同“昵”。《书·说命中》：“官不及私昵。”《书·泰誓》：“昵比罪人。”《尔雅》：“暱，近也。”《左传·襄公二年》：“若背之，是弃力与言，其谁昵我？”《说文》：“暱，日近也。”这里用为亲近、亲昵之意。

7.俾：(bǐ比)《书·大禹谟》：“劝之以九歌，俾勿坏。”《诗·邶风·日月》：“俾也可忘。”《诗·小雅·天保》：“俾尔单厚。”《诗·大雅·云汉》：“昊天上帝，宁俾我遯？”《诗·周颂·载见》：“绥以多福，俾缉熙于纯嘏。”《诗·鲁颂·閟宫》：“俾民稼穑，有稷有黍。”这里用为“使”之意。

8.予：(yú于)《诗·鄘风·干旄》：“彼姝者子，何以予之？”《诗·小雅·巧言》：“昊天已威，予慎无罪。”《诗·大雅·皇矣》：“帝谓文王，予怀明德。”《管子·小匡》：“众必予之。”《论语·八佾》：“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矣。’”《荀子·大略》：“天下之人唯各特意哉，然而有所共予也。”这里用为赞许，称誉之意。

9.靖：(jìng劲)《书·盘庚》：“自作不靖。”《诗·小雅·小明》：“靖共尔位。”《左传·昭公二十五年》：“靖以待命犹可，动必忧。”《淮南子·精神》：“清靖而无私虑。”《说文》：“靖，立竫也。”这里用为安静之意。

10.极：(jí吉)《书·洪范》：“建用皇极。”《诗·小雅·蓼莪》：“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诗·周颂·思文》：“莫匪尔极。”《诗·商颂·殷武》：“商邑翼翼，四方之极。”《管子·问》：“以顺完德，后乡四极。”《老子·六十八章》：“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荀子·解蔽》：“两尽者，足以为天下极矣。”这里用为最高准则之意。

11.愒：(qi气)《左传·昭公元年》：“玩岁而愒日，其与几何？”《尔雅·释言》：“愒，贪也。”《玉篇·心部》：“愒，贫羡也。”汉曹操《气出唱三首》之一：“心恬澹，无所愒欲。”这里用为贪婪之意。

12.瘵：(zhài债)《诗·大雅·瞻仰》：“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这里用为疾苦之意。

13.迈：(mài卖)古通“劢”。《书·大禹谟》：“皋陶迈种德。”《书·说命》：“予惟克迈乃训。”《诗·陈风·东门之枌》：“穀旦于逝，越以鬷迈。”《诗·小雅·白华》：“念子懆懆，视我迈迈。”《诗·大雅·棫朴》：“周王于迈，六师及之。”《诗·周颂·时迈》：“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左传·庄公八年》：“皋陶迈种德。”这里用为勤勉之意。

14.傅：(fù付)《诗·大雅·卷阿》：“翙翙其羽，亦傅于天。”《管子·大匡》：“五年，诸侯可令傅。”《左传·僖公十四年》：“皮之不存，毛将安傅?”《荀子·成相》：“禹傅土，平天下。”《韩非子》：“毋为虎傅翼，将飞入邑，择人而食之。”这里用为依附、依凭之意。

15.臻：(zhēn真)《诗·邶风·泉水》：“遄臻于卫。”《诗·小雅·雨无正》：“如彼行迈，则靡所臻。”《诗·大雅·云汉》：“饥馑荐臻。”《管子·小匡》：“时雨甘露不降，飘风暴雨数臻。”《国语·晋语二》：“丧乱并臻。”《说文》：“臻，至也。”这里用为到达之意。

16.曷：(he和)《易·损·辞》：“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书·五子之歌》：“呜呼曷归？予怀之悲。”《诗·召南·何彼襛矣》：“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诗·小雅·渐渐之石》：“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遑出矣。”《诗·大雅·云汉》：“瞻卬昊天，曷惠其宁。”《说文·曰部》：“曷，何也。”这里用为代词，相当于“何”，表示疑问之意。

17.居：(jū拘)《易·涣·九五》：“涣王居，无咎。”《诗·唐风·羔裘》：“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诗·小雅·祈父》：“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诗·大雅·公刘》：“笃公刘，匪居匪康。”《老子·二章》：“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论语·宪问》：“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孟子·告子下》：“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荀子·大略》：“不能而居之，诬也。”《广雅·释言》：“居，据也。”这里用为据，占据之意。

18.矜：(jīn巾)古同“瘝”。《诗·小雅·何草不黄》：“何草不玄，何人不矜。”《诗·大雅·烝民》：“不侮矜寡，不畏强御。”《后汉书·和帝纪》：“朕寤寐恫矜，思弥忧釁。”《正字通·矛部》：“矜，与瘝同。”这里用为得病之意。瘝：《书·康诰》：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这里用为病痛、疾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