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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怎样的愁

 昵称20041990 2016-04-01
梁英接到儿媳妇的电话,要她去看孩子。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就在犹豫的几分钟里,电话那头的儿媳妇珍珍一直没住嘴,软话硬话都有。梁英只好实话实说,说是送你姥娘回老家,还在回去的路上,差不多傍黑天能赶回来。就这样,珍珍恼了,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哪回找你也有推辞,谁知道真的假的。有孙子不看,这里那里的,光知道玩。必须四点来,孩子发烧,一大堆尿布还等着洗呢,你那无用的儿子跑一天出租还挣不出来吃……”

  梁英没等珍珍说完就挂了电话。儿媳妇的喋喋不休她吵得她脑袋都大。到了最后,光听到蜜蜂飞似的嗡嗡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啥也听不出来。妹妹梁华和梁丽知道姐姐家的事儿,也听出打电话的是那个不懂事儿的珍珍。梁华问了句,“是不是珍珍?让你看孩子?要不咱回去吧?”

  梁英没接话,像个木头人一样。梁丽也说,“还是回去吧,”就要开车的丈夫祥子调头回去。老娘不明白怎回事呀,这都到半路上了怎还回去,就不愿意,回头问着,“再有十几分钟就到家了,还回去干啥?”

  祥子慢慢停了车,回头看着,等她们的抉择,没立刻调头。就在这时,梁英的手机又响了。看她拿手机的手都在哆嗦。梁华一把抢过去,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电话那头就骂开了,“敢挂我电话,你马上来,不来就别来了,也别想看到你的孙子了……”

  其实,骂得话还难听,梁华一下子就恼了,说话也不客气了。“我是你二姨,你说些啥呀,没大没小的,刚才你妈给你打电话,问要不要过去看孩子,你一口回绝了,啥话也没有。你姥娘要着回去,刚走到半路上呢。”梁华说着,口气也慢慢软下来,毕竟是隔了一层的,话说重了不好。

  可是,她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也挂了。梁华就骂了句,“什么东西。”梁英依旧不发话。梁丽就说,“还是送咱姐姐回去吧,大年上的别惹事了,光生些气。”

  “走,不回去!还没个样了,望着她害怕干啥,看这会儿不去她能杀了你不,”梁华赌气把手机塞给姐姐,发着火。都知道她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损起人来谁也受不了,都怯头,谁也不敢接话。

  祥子只好又往前走着,车速明显的比刚才快。他那意思快走快回来,这个外甥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说话尖酸刻薄,笑里藏刀,听着是好话,越琢磨越觉得是损你。也很能说出话来,在他家里当着一屋人的面能把这个大姐噎得脸红脖子粗,回不上一句话,只有抹眼的份。一大家子人也就是往着二姐怵头,有二姐在,她不敢那么放肆。这要是换一换就好了,二姐给她当婆婆,针尖对麦芒,她就不敢嚣张了。

  想着,祥子忍不住笑了下。恰巧被梁丽看见,就骂上他了,“咱姐姐这样你很高兴是不?什么东西,你娘……”

  祥子忙辩解,说不是.“俺是想着要是咱二姐给珍珍当婆婆会怎样,才忍不住笑。”“你呀,就别扯你娘臊了,看笑话呢。和你娘一个样,东家里说西家,西家里说东家,有个吵嘴打架的,饭也顾不上吃就跑出去看,还给人家劝呢,光怕人家打不起来。人家明明不打了,她劝两句,刚才还是吵嘴对骂,这会儿挽袖子挥拳头打上了,她却溜到一边看笑话,什么东西。”梁丽揭着婆婆的丑,祥子就有些恼,也想骂两句解解恨。可丈母娘就坐在身边,从反光镜里偷看,二姐也对他怒目而视,只好认了,到嘴边的话硬咽下去了,赌气的看着车,有个硪坑也不避开,硬开过去,发泄着不满,颠得一车人前仰后合。梁丽又骂上了,说他是故意的,骂得很难听。

  老太太就说着闺女,“干啥呀这是,他开着车呢,光说他干啥,你们也别送俺了,也不远了,还是俺自己走回去吧,光让人生气。”

  梁丽这才停止了骂。梁华说了句,“开那么快干啥,她不是急吗,咱不急,回去我送你过去,”说着,看了大姐一眼。

  车里一下子沉闷下来,都神情凝重,心事重重。老太太回头说着大闺女,“大年上的,都别生事啊,她让看就去看。她就是这样不懂不解的,摊上了有啥办法。说你几句就吃着,让你干啥就干啥。”

  “那是给她当奴隶当保姆当老妈子呀,”梁华顶了娘一句。

  “要不怎着呢?不管你的事你别掺和,摊上了有啥法,媳妇不好,凯龙有那个样吗?不也对着你姐姐吼吼的。”

  “两个孬种!真是啥人找啥人。姐,我和你说,他们要是对你好就给他们看,再不给脸看就走,欠当没这个儿还不行吗,俺哥又顶不起来。如果你离婚,我第一个支持,离开他王家门,还能多活两年。”

  二闺女这么说,当娘的就听不下去了,“快别说了,这是人话吗,有这样劝和的……”

  说了一路,谁也是一肚子气。这个外甥媳妇惹得大家子闹心。虽说是自古婆媳就是一对冤家,可她做得太过了。在家里住着,好吃懒做不干活,天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行。想吃啥就得买啥,一点也不将就。要不就使性子不吃饭,谁也不敢说一句,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还常常赌气回娘家,三趟两趟的叫不回来。晚上看电视、玩手机到深夜,早晨起来到中午。还得梁英这个婆婆给她端尿盆、点炉子,拖地。动静大了还不行,还不愿意。见条件好的姐妹在城里买了楼,她也要,还拿不生孩子相要挟,还真就是把三个月大的孩子给打掉了。

  为此,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说说,结婚了才两年,娶媳妇花了十七八万,接的礼钱也都给了她,至今还有七八万的债没还上。急得两口子都在外打工,专找脏活了活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不就是为了多攒几个钱还债。债还没还上,又訄鬼买楼。他们能干也行啊,媳妇在超市干收银员,那点工资还不够她自己嚼用的。儿子零打碎敲,不愿意卖劲儿,光想挣天上掉馅饼的钱。哪里有这么好挣,就像鸡跳窝似的,这儿干一伙,那儿干一伙,挣得那个钱还不够他的车油钱。挣不了来,仔细也行啊,两口子花钱还大手大脚。吃零食,几十块钱一斤的干果不疼牙;下饭馆请客,一晚就是好几百。没有钱了就知道跟大人要,不给就噘嘴闹别扭。这里省那里省还不够两个孩子一晚上消费的。

  现在又要买楼。不但媳妇訄,儿子也訄。在他们面前发脾气,使性子,摔盘子摔碗。梁英就说,你们就把我和你爸爸砸吧砸吧骨头当肥料卖了吧,看能卖几个钱,你们拿着去买楼得了。她的话招来了媳妇和儿子的攻击,矛头都对准她,还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揭她的短,说她怎样怎样不孝,有北屋不让爷爷奶奶住,让他们住在东屋里。你现在住西屋委屈啥,你活该!

  这就是她平时疼爱的儿子说得话。气得她放声大哭,两个还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笑话。是的,她住西屋了。结婚前小两口说住西屋的,花了七八万盖起来了,结婚没两个月又要住北屋。忍气吞声给他们倒出来,反过来这样羞辱自己。自己不好,让老人住偏房。但也跟着自己住了二十多年 。要知道,老人的养老房可在哥哥那边。因为和嫂子吵了嘴,住不到一块儿就来这边住的。自己是住北屋,那三间土北屋,透风撒气的,墙角的口子像孩子张开的嘴,屋顶子塌陷的像两个深坑。每当下雨天,这个死孩子都忘了,不是怕屋塌了砸着他,把他送爷爷奶奶那屋住吗,还这样污蔑自己。

  又想到丈夫海疆,老实的三脚踹不出个屁来,遇上事儿没个主意,光知道长吁短叹。喝了酒冲她发火,吼她骂她,就差拳脚加身了。想着,委屈的眼泪啪啪的落一怀……

  为买楼闹了半年多。梁英两口子被逼得没办法,只得求爷爷告奶奶,东借西挪。亲戚家凑了十多万给他们交了首付。房贷说好他们自己还得,交了没几个月不认账了,让他们还。两口子拼死拼活的在外打工,还债还房贷,年上还嫌没给他们钱,给孙子压岁的五百块钱嫌少。

  媳妇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养不起就别养,给这么几个压岁钱都说不出口。一冬天的不看孩子,这要是雇个保姆得花多少钱呀,你最少也得给个保姆钱吧?奶奶看孙子这可是天经地义、推辞不了的,到哪儿说都是这个理。”把梁英气得呀,就和媳妇解释,“你算算吧,我和你爸爸一月挣多少钱?光房贷就去了一半,还还了一万的债。你住院生孩子时就给了你们一万四。你说,还剩几个钱。我和你爸正愁下个月的房贷呢,你还这样说,还要我看孩子。行,孩子我看,房贷你们自己还。”

  珍珍一听就火了,和她大吵大闹。用脚踢她,用热水袋扔她。要不是老婆婆拉着,一把剪刀就戳她身上了。梁英气得浑身颤抖。遇上这样难缠、蛮不讲理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想到丈夫,为了挣那几个钱,年上在厂子里看门都没回来。儿子说句公道话也行啊,也和他媳妇一样叱喝她。她不想活了,一赌气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走。这可是年二十九下午回来的,初一傍黑天她就赌气走了。实在受不了了,再呆一会儿她都想自杀。

  凯龙见他娘真恼了,知道闯了祸,赶紧叫上几个哥们开着车去找。老婆婆也求了几个邻居一块儿找,光怕媳妇一时想不开寻短见,那可要了命。一直撵到十多里外的地方才找着她。梁英实在太委屈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失态、哭闹,谁劝也不回去。把个凯龙都累哭了,发恨回家打媳妇给她要回来,就别在哥们面前使他丢人了。

  梁英伤透了心,说啥也不回家,说到城里散散心。凯龙想着,反正二姨、小姨在城里住,让娘去住两天也好。平日里,娘不就常在姨家吗。实在没办法了,凯龙就让一个哥们把娘送到了城里。梁英却没去两个妹妹家,而是在一家小宾馆住下了。哭了一晚上,天不亮就起来走,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太阳刚露脸时到了丈夫看门的厂子,进门就大哭,哭得丈夫长吁短叹,也跟着抹眼。

  可是,有啥办法,还得劝。就是这样的命,摊上了这样不讲理的媳妇,还有这样不成器的儿子,没啥办法,只得忍,日子还的一天天过下去。海疆和人家老板说了声,初三一块儿走得丈人家。初四,梁英就跟着娘一块进了城,来到妹妹家。住了两天,打算再去娘家住两天,合计一下看孩子还是出去打工。她自己都这么想,看孩子放在第一位,自己熬的,熬到奶奶份上了,该看还得看。就是外面欠的债和房贷使她头疼,指望丈夫一个月的工资根本不够。正拿不定主意,半路上,这不,媳妇打电话来了。

  梁英去媳妇家是两个妹妹陪着去的。进门后,珍珍还不错,叫了声姨,满脸笑。孩子很可爱,会笑了。梁华和梁丽逗着,轮流抱,稀罕着。珍珍又坐在沙发上玩起手机来。

  表面上和气,可谁都觉得压抑。凯龙在外面跑出租没回来,天也不早了,又没有留饭的意思,姐俩只好告辞,在楼口又叮嘱姐几句。其实,别看走,还真不放心。可有啥办法,谁也代替不了她……

  三天后,梁英又哭着去了小妹家。进门就数落着儿媳妇的不是。“你们刚走了就给我上政治课,教我地面怎么扫,怎么拖;尿布怎么洗怎么晒;饭该怎么做。还给我小塑料盆说是让我用的,别的不能动;不能在楼上解大手等等。还有很多条条框框,这些也不说了,我能忍。就是抱着孩子,孩子拉到我身上了,袖子上、裤子上都是。我顺手拿块尿布擦,又逗着孩子,‘说小孬蛋,拉了奶奶一身臭臭。’她就不高兴了,说我嫌弃她孩子,叫我滚。其实,她是故意找茬,跟我要钱。一去不就是吗,你们刚走了,就让我去买鸡蛋,买卫生纸,一下子就花了六七十元。还说话给我听,人家谁谁的奶奶给了多少多少压岁钱,上万的都有,最少也得一千块,我出去都没法说,让人家瞧不起。这不是明着嫌弃给的压岁钱少吗。我本想着等挣了钱给补上呢……”

  梁英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又数落儿子的不是。“媳妇不好,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冲我吹胡子瞪眼的,完全不像以前了,被个小狐子迷惑了,明明欺负我还向着她说话。这个兔崽子,白疼了。和他说,还说他丈母娘在这儿时也是这样,她就这么个脾气,又不是单对你,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你们听听,是人说的话吗,怨我不消停了。是没跟你们说,年上都不让我进他们的屋。不是有磕头的吗,咱想在个西屋里让人看了多不好,也是为他们的脸面,就想到北屋里去。那个小狐子是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来磕头的都看着,俺都没脸啊。”

  正哭诉着,海疆回来了。看来他是万分生气了,进屋不曾说几句,拉着梁英非要去找媳妇讨个说法。梁英说啥也不去,却把矛头对准了他,“你就是无用啊,在外头外人欺负,在家里媳妇欺负,窝囊不窝囊?”

  海疆被激怒了,骂了几句,谁也拉不住,自己去找媳妇讨说法了。两个小时后,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回来了。说媳妇承认了错误,向他赔不是,都是她的错,以后不了。年上也不为别的,就是手里紧,心情不好,要是有个二三十万存款就好了,孩子还得看……

  他还没说完,梁英就骂上了,“你个窝囊货,这是去给我要下来啊?还二三十万存款,你开银行啊!孩子还得看,你去看吧,我就是死也不去了。”

  说着,梁英拿起东西就走,嫌在这儿丢人现眼。众人都拉住,也纷纷指责海疆,以为你多大本事呢,你们一年拼死拼活的能落几个钱?还二三十万存款,有这个钱还用借钱买楼啊,说鬼话呢。

  海疆抽着烟,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双手抱着个头,眼泪哗哗的,该是怎样的愁……

  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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