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家兄弟从拍摄上海到收藏上海邬家四兄弟,邬久益是家中长兄,如父般的沉稳敦厚;邬久康是家中老幺,鬼马精灵般的随性洒脱,即使两人加起来的岁数早已过百,即使两人的人生轨迹全然不同,但这样的性格反差一直存在于彼此之间。 而这丝毫不会影响兄弟俩的“志同道合”,他俩同是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亦同是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他们有共同的爱好,自然有共同语言。从摄影到收藏,即使拍摄视角不同,即使收藏偏好迥异,却反倒使两人更心心相惜了。 忆起儿时,邬久康半开玩笑地说:“我是被打大的呀,犯了错误总免不了一顿揍。”一旁的哥哥邬久益笑而不语,因为这样的“教育方式”在旧时家教严苛的上海人家里是家常便饭,尤其对于调皮的男孩子,哥哥们的下手是“辣手”的。而儿时的邬久康又是那么的不让人省心,“苦头”自然没少吃。但每次“心照不宣”式的“教育”都不会让弟弟心生芥蒂。 在弟弟邬久康心中,哥哥邬久益永远是自己前行中的一面风帆。弟弟还是个懵懂少年时,哥哥已是个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弟弟刚跌跌撞撞地踏上工作岗位,哥哥已成家立业。
那时,哥哥的先行一步,总是弟弟用力追赶的目标。哥哥的追求、哥哥的爱好,自然很容易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弟弟。所以无论是最初的玩摄影还是后来的玩收藏,邬久康说自己的启蒙老师都是哥哥邬久益。“看着大哥把玩着当时的‘时髦货’——照相机和他按下快门的‘咔嚓’声令我心生羡慕;看到大哥把玩着收到的‘至宝’和他讲述收藏乐趣的陶醉让我心泛涟漪。”就这样,邬家哥俩爱摄影、爱收藏、爱生活,十足的“趣味相投”。 哥哥邬久益,身上透着50后的坚毅,眼神里也有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特有的隐忍。“文革”期间,初中毕业的他被统一分配到环卫所,从一名环卫工人做起。在世俗的眼光中清洁工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但他并未因此消沉,而是不断地苦苦探索适合自己的成才之路——摄影艺术创作。 业精于勤,其作品在国内外各类影展影赛中获奖百余次,并发表于国内外知名媒体。他是上海摄影界第一位在联合国获奖、亦是迄今两次在联合国获奖的摄影家。他的作品《盘马弯弓》在198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举办的“第六届亚洲与大洋洲摄影竞赛”中获“亚洲文化中心奖”; 作品《回娘家》在198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举办的“第十届亚洲与大洋洲摄影竞赛”中获“奥卡曼吐奖”,这样的殊荣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相较哥哥,弟弟要幸福得多,身上也自然散发着一股洒脱劲儿。邬久康早先是一家报刊的图片编辑,近水楼台先得月,更因为哥哥的缘故,使得他很早就接触了摄影。 对于摄影艺术的执著追求,也让他在各大摄影大赛中崭露头角。巧合的是,他的作品《萌芽》还获得了1985年由《上海画报》和中国摄影家协会上海分会联合主办的“街头巷尾”摄影竞赛一等奖,邬久康至今还保留着当时的获奖证书。 上世纪80年代,“邬家四兄弟”在上海摄影圈里都已经很有名气,可以毫不谦虚地说他们是改革开放后上海较早一批玩摄影的人,只是哥哥一拍就是30余年,而弟弟自90年代下海后,就难得碰相机了。回看兄弟俩的作品,倒没有他们的性格反差这么大。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镜头对准了上海市民平淡生活里的真实写照,亦或是民俗风情。他们都追求自然、淳朴、清新的美。他们的作品神态生动,情趣盎然,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又自成风格。哥哥的作品细腻温情,弟弟的作品写实震撼;哥哥的作品严谨规整,弟弟的作品漫不经心。 从兄弟俩对艺术风格的不同追求,以及拍摄手法、选择视角的同中求异,不难窥出时代烙印和性格特征在他俩身上的折射。而这种折射又体现在日后他俩对收藏艺术的追求上。 上世纪90年代中期,邬久益初涉藏海,却未随波逐潮。他发现市面上藏品虽多,但大多种类已有先行者,而旱烟盒数量寥寥,精品更属稀缺。他决定将旱烟盒列为自己的专题收藏。 如今,邬久益收藏了明清至民国时期的旱烟盒600余件,汉、苗、土、壮、蒙等民族的赫然在列,其藏品的制作材料也遍及竹、木、铜、铁、布、象牙、骨质等。邬久益是上海乃至全国收藏界中少有的将明清旱烟盒作为专题收藏、研究和撰文的爱好者,填补了收藏领域的一项空白。 2013年荣获首届上海市民文化节“市民收藏家”称号。他说自己很荣幸,也很孤单。谁让他的收藏之路走得如此专一呢?20余年来,邬久益边寻访旱烟盒,边研究明清烟史和旱烟盒文化。 赏玩这些灵气充沛的旱烟盒,追溯烟盒背后的寓意,这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乐趣。他谦逊地说,出入藏海的目标定于赏玩怡心、探研养知、聚财增值、拾遗补缺、门类夺魁这五个心愿上,初衷五愿遂者有四,唯探研养知一愿,今生永难遂意,实乃学海无涯啊! 90年代,弟弟邬久康成为“先富起来”的那批弄潮儿中的一员。他初入藏海也是循着哥哥去的,只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家”。藏海流金,邬久康的收藏显得涉猎更广,海纳百川,似乎更漫不经心。他的藏品不计其数,也不拘一格。 他视收藏为一种乐趣,是一种心性的张扬。他追求的是一种洒脱的收藏境界,一种乐活的人生态度。把玩藏品时,他总是那么一句口头禅:“随便白相相”,但脸上的陶醉还是泄露了对这些宝贝的痴迷。在邬久康满屋子的藏品中,可以随处发现这样一类珍品:带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气息的老式手摇缝纫机、象牙封面的《圣经》、手摇式留声机、老式听筒电话…… 在邬久康眼里,旧时光总是泛着昏黄温暖的光芒,或是香气氤氲的“妈妈牌”芝麻糊,又像是他当年偷玩哥哥相机时不小心按下快门键的那一声“咔嚓”……回不到过去了,但在对过去的收藏中,邬久康收获了满满的回忆。 海鸥牌4A型照相机曾经是一个时代的骄傲,这个“长着两只眼睛的方镜箱”和装在里面的那些深棕色透光胶片,一起被视为当时的品位象征;而那些旋转时泛着一丝丝光芒的“百代牌”黑胶密纹唱片却依然在他家中的唱片机里沉睡;嵌有“上海”二字的简洁表盘和黑色的皮质表带,曾是父兄那一辈人最喜爱的老伙计之一……这些贴着“上海标签”的复古老物件对于邬久康来说并不是只有一次生命,收藏家会带着它们迈向新的旅程,来收藏住迷人的怀旧情结。 有人说:兄弟,不是一幕短暂的烟火,而是一幅真心的画卷;兄弟,不是一段长久的相识,而是一份交心的相知。这段描述用在邬家兄弟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邬久康至今无法忘怀,当年他还是一名图片编辑时,在一次出差途中,稀里糊涂地将哥哥最心爱的相机弄丢了,真是晴天霹雳,一路忐忑,灰溜溜地回到家后,哥哥居然没有过多的责备,他如释重负了,却也愈加愧疚。而邬久益为我们展示一个旱烟盒时说:“这是个惊喜,我当时已经相中它很久了,但苦于囊中羞涩啊,只好断了念想,不知怎么被阿弟晓得了,他买下来,执意要送给我,当时我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邬家兄弟的悠悠手足情,就像是柴米油盐,更像是细水长流;是志同道合,也是闲情雅趣;融入了弟弟的声声“大哥”里,浸在了温润如茶的生活里,也藏进了执著的“趣味相投”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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