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和远方对摄影人并不是问题,摄影人的问题,是忽略了眼前的苟且。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先说说眼前的苟且。庄子出游,车辙里一条鲫鱼求救,要庄子找一升水救它。庄子说我要去远方的吴国越国啊,路过锦江时会带很多水来救你的。鲫鱼说,等到锦江的水来我都变成鱼干了。远水不解近渴啊,远方不解苟且。
以上其实是对眼前苟且的庸俗解读。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是:摄影无论变得多民主,仍代表着一种权力。拍摄者与被摄者仍是攫取与被剥夺的关系。摄影人千万不要以远方的名义,心安理得地忽略对被摄者可能造成的掠夺与伤害。不要用我们所谓的远方,去碾压他们现实的苟且。
二、摄影人不甘于眼前的苟且是糖水片泛滥的重要原因
摄影人不甘于“眼前的苟且”还有更具体和现实的影响。热衷于诗和远方是糖水片泛滥的一大原因。
在题材上,我们选择极端的事件与人群展开我们的拍摄,用老少边穷,装点我们的糖水人文。
糖水片的问题在于,我们的双眼被“诗和远方”所蛊惑的“美”所蒙蔽和欺骗。其实这种“美”和“艺术”无关。“眼前的苟且”即使(我是说即使啊)并不是“美”的,却更是“艺术”的。
如果老吴没有说服力。那把哥德祭出来助阵总可以吧?他几百年前便说:“艺术在它是美的之前很久就形成了。”翻译一下,艺术和美其实是两回事。艺术也可以不美,美更不一定就艺术。 三、人生的两种基本姿势。
另一种姿态是面对的生活姿态。所谓无论上帝发给的一手牌是好还是坏,都要含泪把它打完。其实人生真正重要的问题与答案都在“这里”,不在别处。 高晓松的问题是,他把眼前与苟且互文,让不明所以者错误地用逃避的艺术姿态来代替面对的生活姿态,还以为是种飘逸,这是这句话最大的恶果。 面对与逃避。眼前与远方并不矛盾,只是分属生活与艺术的不同姿态而已。就像我们睡觉时躺着,走路时站着。躺着走路只能在梦里。站着睡觉只能是梦游。 高晓松应该不是故意欺骗,但多少有些用艺术否认生活,用梦想否定现实的嫌疑,混淆了当年初心和现在所处的位置相对性。 高晓松无疑是成功者,不光他是,他全家都是。成功者最大的福利在于,他就有资格说成功毫不重要。以诛心而论,我相信他自己最为清楚,他成功的生活模版与精英的身份,是用逃避的艺术姿态获得的,还是用面对的生活姿态获得的?到底是苟且呢,还是远方呢?
对于任何人,眼前与远方都是一体的两面。与这个世界对峙累了,我们逃到艺术里歇一会儿,然后继续战斗,艺术甚至可以照我去战斗。但艺术本身不可能是永久的避难所,永久的避难所只有一个,坟墓。 四、摄影让眼前的苟且,在(时间的)远方变成诗。 所以,老吴坚持认为,生活是高于艺术的。高晓松鼓吹的是生活艺术化。老吴则劝您,艺术生活化。比起我们掌握的几个美的模版,比起几首诗和缥缈的远方,生活太丰富了,也太亲切了。远不止苟且那么简单。 即使眼前真悲催得只剩苟且,苟且也是难得的财富。自然主义美学对艺术的一个解释便是“用观念改造经验”。生命不过是素材,供我们体会咀嚼。我咀嚼我的苟且,与你何干?就像你丑你的,与我何干?(这话是说给高晓松的) 老吴甚至可以说,摄影的意义就是让眼前的苟且,在(时间的)远方变成诗。 再默念一遍:摄影不只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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