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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浣溪沙.春景》李清照 小院闲窗春色深，重帘未卷影沉沉，倚楼无语理瑶琴。 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又到一年草长莺飞的季节，我不由得又想起那扇被春雨浸湿的门扉，以及那个躲在门扉后面被岁月拉长了影子的忧郁的女子。把一生的秋水都望穿了的你，还好吗？ 那时，我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记得在村子那条青石巷的拐角处有一幢三层楼高的老屋子。老屋子原来粉白色的墙壁已被岁月的风霜雨露洗刷得只留下斑驳的旧痕新迹，屋顶黛青色的瓦片也都有些七零八落了，那些瓦片仿佛一群行走江湖的侠客，正用它们历经久远时光而处变不惊的眼神瞅着途经老屋子的路人一看再看，一看——再看，好像不看出个子丑寅卯来绝不罢休似的。楼上的几根栏杆也都已经褪去了昔日的华丽，柱子上的殷红油漆已经此起彼落，伤痕累累，诉尽人世间几多伤心往事。然，旧时的三千繁华梦仍依稀可窥一斑。三楼露台上栽种的长春藤青翠欲滴，到如今已经飞流直下，一泄千里，一直低垂到院子里的地面上。那千丝万缕的藤条在春风轻轻吹拂下张牙舞爪，仿佛在向路人倾诉着它的款款深情以及淡淡的哀思。 那时，我每每路过此处，不免会放慢脚步，并停了下来。因为年幼好奇，我总喜欢蹑手蹑脚地走近老屋，小心翼翼地掰开那扇虚掩的门扉并向里面探头张望，企图从小小的门缝里窥得一方洞天。看一看门扉后面的那张脸究竟怎样？问一问门扉后面的那个人是否安好？听一听门扉里会否有让我幼小的心灵惦记着的故事？然，我每次看到的都是一样的褪了红漆的旧栏杆，一样被岁月洗得发白的旧窗帘，一样的庭前落花缤纷，一样的婀娜多姿舞翩跹的长春藤，一样的茕茕孑立的紫丁香……我每次都不得不以怏怏不乐的心情离开，并思忖着那个一直无法解开的谜语…… 年年草长莺飞，年年冬去春来。年年春天总是新的，岁岁光阴却旧若唐诗宋词。那扇记载着流年的门扉以及门扉里那个人已成了年幼的我心中无法抹去的谜团。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这个谜团像种子一样已经在我心中发芽长叶，直到长成了参天大树。我已经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直到有一年春天，我听村里人说，二十年前，这栋老屋子的男主人出远门去了，这一去便如黄鹤不复返，渺无音讯，生死难卜，只留下女主人在家漫无天日地等待，一天，两天，三天……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二十年。这二十年的日日夜夜，让女人的黑发被流年的风霜染成了白发，让女人的明眸望穿了尘世间的秋水，女人的眼角也悄悄地爬满了岁月的沧桑。女人等在饮寒风吮冷露的流年中，日日思君不见君，问君归期未有期。女人这一等便是一生啊！欲说还休！欲说还休！断肠人在天涯…… 还记得那天，我与往常一样路过那幢老屋子，习惯性地走近它，并从小小的门缝向屋里探头张望。此次，出乎我意料的是：终于让我看到了你那张长在我年幼幻想中的忧郁的脸。那是一张大约四十多岁，煞白憔悴的脸，你脸上有淡淡的哀思，双眉紧锁，眼眶深陷。真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那长长的头发已经有很多变成了白色，披在肩上，像极了楼上那一泄千里的长春藤，你的红尘心事已不言而喻，你的满怀愁绪已显山露水。你妆容沧桑只可让人意会不忍叫人言传啊！请看你身上那件衣衫已被无情的岁月洗刷得又薄又白，当它被春风轻轻一吹，薄薄的衣袂就会不经意地随风飘起，你就更显得骨瘦如柴了！这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诗句来！是时，你正倚在褪了色的门框上呆呆地看着空中飞过的蓝鸲，深深的眼眸里写满了无限的愁思。我心想：此时的你，究竟是用来记忆，抑是用来遗忘呢？或许，二十年的无情岁月，已令你的记忆消瘦殆尽；或许，二十年的漫长等待，已教会你对遗忘温柔以待！然，时光在这里好像都凝固了一样，你把二十年都等成了每一天的日出日落；你把自己的珠圆玉润都等成了枯枝败叶！诚然，有什么比心甘情愿的等待更能印证地老天荒的誓言呢？又有什么比无尽的沉默更能诠释现实的残酷呢？你说，你说…… 请看老屋子那破旧不堪的庭院里杜鹃花依然开得热闹；紫丁香也依旧独自优雅地绽放；还有一树桃花也依旧笑春风…… 然，柴门依旧虚掩着，一扇门扉就把年年春天锁在了里面，一扇门扉同时也锁住了你的殷殷相思情！ 我仿佛还能听见二十年前屋里阵阵的欢声笑语；仿佛还能看见二十年前一对恩爱夫妻西窗剪烛低吟浅唱你侬我侬的甜蜜情景；仿佛还能闻到二十年前那杯清香四溢刚沏好的西湖龙井茶…… 蓦然间，有丝丝凉意扑面而来，我猛醒过来，看着窗外随风簌簌飘落的桃花。我只想轻轻地问一声，门扉里的你，现在还好吗？ 作者简介：忘川之水，原名，林洁銮，广东揭阳人。喜欢于时光的缝隙聚文字的沙砾，于岁月的碎片捉书画的流萤，于红尘陌间植人生的萱草。若你想，我愿陪你于凡尘俗世拾掇遗落一地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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