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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营:秀才匾犹在 古城墙已“吃”

 南烟舍 2016-04-20

东门营:秀才匾犹在 古城墙已“吃”


来源:北京日报 

 

村里出了秀才,天大的事。

若于灵山秀水,造化钟神之地,也不足为奇。东门营距延庆城区40里,距河北宣府上百里,边远小村,出个人物,要凝聚多少代的灵气。

东门营村北面靠山,俗称大峪沟,古称“马鞍山,在村北二里”,临近古崖居。当年东门营附近泉水丰沛,“村东有小河”,曾为支流,“南入妫川河”。现今河水已无。

秀才姓孙,名寿龄,祖上并无特殊经历,晚清时去宣府应试,一举中的,轰动村里,影响周边。之后没再进考,不知是个人无趣,还是国家动荡,他致力于培育下一代,做起私塾先生,不混钱,用心教,从后房檐下挂着几块木匾就可得知。字另用木板钉在匾上,年久脱落,分辨不清,隐约看出“德寿双全”“口德可风”之类字句。

秀才家在村里居中,借着牌匾,很远就能辨出,特征鲜明。房子已有上百年历史,门道对着西房的山墙,做出影壁,两进院子,正房加上门道共有5间。进了房门,东侧一间储物,西侧两间住人。秀才的后人住在这里。孙子叫殿宽,现已70高龄,与老伴儿共居。房子没做改造,基本保持原样,柁檩依旧,连灶台也是当年之物,擦得锃亮。旁有电磁炉,却还离不开原有的生活习惯。纱窗和闭户的木销还在,只是窗子去掉窗棂,换成玻璃,比糊纸明亮了许多。

西边里间屋,摆着木床,当年的土炕已经拆除,两间屋用木隔扇隔开。打开隔扇,土炕相连,成为一大间。孙殿宽老人并不记得过去许多事情,却知道爷爷教书时,学生坐在炕上。这倒是特殊的教学方式,因陋就简,不拘一格,开放居室,省去教室费用。

孙秀才教学不是按春秋两季,而是适应农村特点,利用冬三月的农闲。学生的年龄不一,每年有多有少。活动木隔扇极为灵活方便,也适应于教学和自家休息。木隔扇是软木,时间久远,竟也生出了包浆,与炕沿那条硬杂木的油亮有了类似的效果。

秀才影响了一片,也影响了几代人。至今,村里出了多少人才,没有统计,不过,前几年还真有个学生考上了清华大学。孙家后代也出了7个大学生,有的还当了领导干部,应了大门楼上的四个字:百世书香。

谁影响了孙秀才,在村中一枝独秀?思忖着出了孙家大门,也就留心起村里的周边环境。正房后墙上,隐约看见褪色的红笔大字:爱国家爱集体共产主义风格;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墙上画了幅主席像,尽管风雨侵蚀,还能分辨出穿着军装,挥着手。两旁仿草书竖写:“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文革”标语在延庆一些古村落多有,而画像却极为少见,这要取决于有无人才,手艺不好,可不敢揽这瓷器活,画得不像,很可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老村落,还藏有画家。

孙家在大街南侧,老村区41号。大街是村里的主要街道,为古街。光绪《延庆州志》载,东门营“有土城”,有“东西二门”。两城门间为“东西街一”,所指正是这条大街,约二三百米长,西高东低,相差“一房脊”,约四五米。城依地势而建,为长方形,南北略窄。古街保存着一部分,只是比当年垫高了许多,上面铺了石块。南侧老房子大门外,原来都是五级台阶,现在只露着二三级。台阶不是向着大街,而是建一平台,拦起花墙,再顺向房后墙。出大门不能直向大街,一定向右拐,这是民风民情。

现在,新大街比原来拓宽了一倍,那一半又垫高了半米。大街北侧全是近年盖的新房。建筑形式发生变化,形成古朴与现代的对比。大街中间种着一排柳树,显得很有生气。当地人说,老街中间种着槐树,有五六棵,长到现在,也是古树了。大街两端便是东西城门。东城门早就没了,西城门三四十年前还在,只有门洞,没有门楼。那时城墙也保存不少,50多岁的人小时候还在城墙上玩耍过。

老村区为旧古城,新东门营村面积扩大了几倍。东城门外就是村委会,院子里放着一块方石,并不起眼,大约89厘米长,51厘米宽,15厘米厚,翻转过来,竟然有字,是块石碑,上面双勾:迎恩门;上款:钦差怀隆兵备道按察使胡思伸建修;下款:万历四十六年孟秋;旁边碑石残缺,还有半行字:督工委官榆林……石碑于2002年整修村落,在西城门附近挖出。这是古城门额,非常珍贵,说明了时间,建于明代。

细问当地人,现在有无城墙遗存?答曰:老村区51号还有。这是一处两进院落。很巧,女主人正在做着活计。进得里院,于草木之中,果然看到几堆土墙,这就是古城的南墙了。墙那边是一处新房,与她家只隔这堆土墙。问女主人:城墙当年就这么薄?回答说:原来很厚,都让下营给“吃”了。下营是比邻的村落,发展到现在,两个村已挨在了一起。

“吃”字让人感到新奇,生动形象。下营村地势低,黄土正好用来垫地,再加上扩宅盖房,还要向墙要地。女主人姓孙,名玉凤,年已68岁,19岁嫁到这里,当村娘家嫁到当村,于山村少见。东门营,非同一般。

院子古朴,还是老房子,西厢房现在空着。孙玉凤说,当年嫁到这家,婆婆住在这里。有了故事,便看得仔细。房子只是常年无人居住而显破旧,门窗还好,当年很讲究,应是富裕人家。盖房子没有破坏城墙,而是借为院墙。盖起的西厢房也紧靠着城墙。历经上百年,西厢房完好,房壁与城墙紧紧贴在一起,砖与黄土已无法分开。古人不损坏城墙,认为不吉利,这种建筑理念与文化素养让人回味。

东门营不在过往行人的要道,却也有不少寺庙。光绪《延庆州志》记有“关帝庙,佛寺,龙王庙,三官庙在村中。”实地踏勘,又有变化。沿大街自东向西,街北有泰山庙,旁边为真武庙。临近西门,街南有阎王庙,街北为关帝庙。几座庙宇正在修建之中。

阎王庙刚刚建完,正殿三楹,山墙和柁檩还是旧物,殿内两侧还有壁画。进殿抬头,房梁上写着一行字,“大清光绪贰拾四年仲夏月陸月初壹日立”。《延庆州志》刊本成于光绪七年,之后的年代中,又有庙宇兴建。当地人说,院子里当年有棵柏树,两三个人抱不过来,上世纪80年代,卖给了白洋淀做船,得了1200元。现在想起来,得不偿失。

东门营,名字久远,嘉靖《隆庆志》中,已有东门营堡之名,怀来卫和隆庆卫的隶属中,均有其名,不知是否因地理位置的原因而发生过变化。古城在万历四十六年兴建之前,已有东门营之名。东门仅为方位,各地多有此名。杜甫有“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诗句,即指洛阳城东门附近的军营。这就奇了,没有城,何来东门?问起此事,当地老人说,当年还有古城,老村在东门外偏北,后来村民搬进城里,由此而名。

看来,此村的历史还要自明代上溯。村民之语,正与《水经注》相吻:“水导源马兰城,城北负山势……水南流出城,东南入泽水……其水又南流,注于清夷水。”清夷水既今妫河。《史记·正义·括地志》也记:“妫州怀戎县东北有马兰溪水,恐是也。”光绪《延庆州志》有:“马兰溪今州西北黑龙庙河也”,距东门营不远,并明确写道“上兰即马兰”。文献所记,山水城池与此地相同。郦道元治学严谨,在此地考察,一定见过马兰城,否则不会写入书中。

即此,当地曾为古战场。《史记·绛侯世家》记载:“燕王卢绾反,勃以相国代樊哙将,击下蓟,……屠浑都……破绾军上兰,复击破绾军沮阳。”卢绾是刘邦手下功臣,曾出生入死,助打天下,有患难之交。刘邦对他也是恩爱有加,封为少有的异姓王。汉高祖十二年,周勃与卢绾军队在浑都、上兰、沮阳交兵,这一带正是燕王封地。卢绾大败。根据地一破,卢绾无心再战,最后投降了匈奴。

云烟飘过,北魏之前已然有了马兰城。而城池是否建于汉代?那城池多高多大,完整还是残迹?没有记述,马兰城也就淡出了记忆,并留下许多待解之谜。

原标题:东门营:秀才匾犹在 古城墙已“吃”

[责任编辑:李志明 PN032]

标签:东门营 秀才 凤凰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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