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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学(7)

 经典雪茄烟 2016-04-20

                 

        第一次见到小叶的情景,到今天我还记得很清楚。时间是1973923日上午10时左右,地点在哈尔滨师范学院学生四舍210房间,那是我们上学报到的日子。和我们所有人不同的是,这小子居然用一根扁担,挑着全部家当(扁担的一端是一个大大的木箱子,另一头是什么我忘了)。着一身典型的上海人的装束,上衣是略显肥大的中山装,下身穿一条细细的裤子(这在当年还是比较特殊的打扮),再加上那特有的脸型,让人真是过目不忘。这小子可能是在外面混的年头略长一些的缘故,一见面就笑着给大家发烟。出于莫名的矜持,我婉拒了。

我们的真正相处是在从洪山回来之后。之前我们都还不熟悉。所有人都在相互观望、考察。回到学校,就进入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小叶性格比较开朗,喜欢运动,喜欢文娱活动。相同的爱好和性格,让我们很快地有了较多的接触。人就是这样,时间一长,就连这张不太好看的小脸也比较可爱了。

小叶很聪明,对于各种知识的接受比较快。对于文化知识的学习,他抓得很紧。而且在当时的背景下,他能抓紧时间跟着收音机学习英语,这在一些人的眼睛里,很可能认为是在作秀,也可能认为是好玩。但是他坚持下来了。我敢说,这对于他后来走出国门,拓展自己的事业,肯定起到基础作用。小叶能走到今天,绝非偶然。

当然,他用这个方式也收获了友谊和爱情,是不是这小子的“预谋”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使两个人增加了解的机会,为以后的感情发展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小叶会打乒乓球,那个“大刀”的水平虽然不怎么高,但是还是可以胡弄一阵子。不过应付佟海巍还是可以的。在二楼那个不大的乒乓球室里,我们曾经度过了那么多的快乐时光。记得他也比较喜欢文娱活动。他有一把口琴,在高兴和郁闷的时候,都会吹上一曲,把欢乐和忧愁散落在周围的空气里。

小叶带有上海人特有的的精明。对于周围的世界,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和认识。他很明白自己的政治状况,他更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应当选择怎样的路。表面上看,他一天嘻嘻哈哈,摆出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以我的了解,他对自己把握得相当准确。对于政治时局,你很少听到他议论什么,就是有什么观点,他也会以闲扯的方式表达。对于当时必需的政治表态一类的发言,他也都是中规中矩,按章说话,从不越雷池半步。而有些时候,会“呵呵”了之。

小叶是我们班级唯一的上海人。他不象一般上海人那样矫情,也不那么小气,和大家相处得都比较融洽。每逢假期回家,那是小叶比较繁忙的时刻,他要用一个单子记下同学们的采购要求,然后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里奔波,一件一件地“淘”。然后,在回到学校的时候,当着同学的面,潇洒地把东西放在大家的面前。当你表示感谢的时候,他会大度的一挥手,小事一桩。然后再吹自己如何带着9个包,勇敢地冲上列车。我几次去车站接他,有一次他真的带了大大小小9个包裹。想想一个人,也真的难为他了。

其实我们知道,替别人代买东西是个很难的活儿。当然,他也会给大家带来一点小礼物表示表示。有一年是给我们每个人一根小腊肠。当时没觉得怎样,只是吃了个新鲜。现在想想。那也不是个很普通的礼物。腊肠是很贵的,即使只有我们男生有,15根也得一斤多。在当时的生活水平里,这个礼物其实是蛮贵重的。只是我们当时没掂量出它的分量,猪八戒吃人参果,暴殄天珍了。

其间,我让他帮我买了一条裤子,当然是那种时兴的筒式的。颜色是小叶帮我选的,乍一看是褐色的,仔细看里面还掺杂着绿色黄色地小点。我当然是备加珍惜。因为我没法借到熨斗,所以也避免了类似牙兄的惨剧发生。这种裤型虽然穿上有点板人,但是感觉重要哇。我一直穿到最后不能穿了,才舍得丢下。

据我们的记忆,小叶应当是1953或者是1954年生人。我们上学的时候他也只有21岁。此前他已经在九三农场下乡,最少也得有两三年的时间。如此推算下来,他应当是在18岁左右,便孑然一身,从南国的上海来到遥远的黑龙江省。看看现在的同龄人,真不敢想象他们是怎样过来的。我有时在想,小叶带所有的那个年龄所不应有的成熟,这大概要归结于他的过早被赶向社会的经历。回头说来,小叶所以走到今天,应当说当年的磨炼功不可没。痛苦也是一种财富,尽管我们不太喜欢这类财富。

由于有较多的共同爱好和志趣,我和小叶相处得很好。他曾经送我一个离家时带出来的小镜框,是那种冰片状的红色装饰,很漂亮。我一直保存着。我知道,这小子很“鬼道”。是精明,不是势力。他对于周围的人,是有自己的尺度的。对于发生在周围的人和事,他有自己的处理标准。对于一些比较气愤的事情,他会表态,大不了拼了(那种可爱的小朋友式的架式)。尽管我十分担心就他这付小身板怎么拼,但是我还是更感动他的真诚。对于不太感冒的,他会来上一句“什么破玩意”。是那种典型的南方人的发音。其中可以理解为嘻嘻哈哈的随口之言,也可以是蔑视或者瞧不起,总之是一句可以应付很多场景的万能语言。

还有对于来这个学校,小叶的说法是,“这个破学校,要是考试的话,我还不来念呢”。这句话,也很能表达我的心底感受。

2001大连聚会结束后,淑英去上海公出,得到了子新的盛情接待,炳君、小覃、小程专程去上海小聚。应海巍邀请,到家里一坐,并在小南国酒店聚餐。居住东方明珠附近,300多平方米的面积,展示了主人比较优裕的生活档次。那次小叶也不在家。谈话里知道,他们的三个孩子(这是我们班级里最让人气愤的事情了,为什么其它女同胞不能这样),当时女儿在英国留学,两个小家伙都是男孩,活泼可爱,那小模样,活脱脱就是小叶的复制品。看到里里外外忙活的海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我们这些做同学的,为之高兴。

1978年末,淑英去哈尔滨开会,小叶海巍知道消息,特意去北方大厦看望,并送了一幅牛角画对我们结婚表示祝贺,这幅画我们一直珍藏至今。

我本人也是在毕业后不长时间和小叶见过一面,再就是只能听消息了。知道他最初是在上海做生意。后来是到了新加坡。是一个化工产品的亚洲区的代理商。具体是什么规模都不太清楚。1998年前后,我的一个同事去新加坡,我给了他一个小叶他们的电话,让他有机会去看望一下他们。幸运的是还真的联系到他们了。小叶不在新加坡,海巍把同事接到家里一叙。当时居住的22层公寓,表明了他们的生活还是挺好的。

大连聚会后,就再没听到他们的消息。这次张罗聚会,两个人玩起了失联。柏先生动用公共资源,查得他们已经加入新加坡国籍。只是在上海还有一个办事处。而子新按照地址去查找,早已易主。

很想知道,小叶那幅类似马云(我不觉得马云有什么了不起,我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形象形容小叶的那个面容)的娃娃脸,到了六十岁时还是什么模样。有时候也骂他,怎么不抽时间我们联系一下。但是又一想,一个人在商界混,整天是在地上一半,天上一半,终日飞来飞去,也够他招架的了。我们不去分他的神,这也是同学能帮上他的唯一方法了。

我只能在在心底暗暗地祝福小叶,好好干吧,兄弟。祝你事业发达,诸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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