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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文人想要出人头地，不少人都用过一种办法，就是以诗文“干谒公卿名流”，以求得进身之机，其用心也良苦。这事儿李白也干过，孟浩然也干过，似乎也无可厚非，只是为了施展一身才学而不得不采取的迂回之术耳。 但是忽然在明代人谢肇淛的笔记《五杂组》里，看到对辛弃疾的一段评价，确实让人大吃一惊，在标题上笔者只是谨慎地使用了“拍马屁”一词，而实际上谢肇淛的原话是：“岂知其遗臭万世乎？”这不由得引起了极大的兴趣，豪放派词人的代表，“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辛弃疾先生一向是以正面示人的，他会做过这样让后人不齿的事？这又到底是怎样的一首词呢？ 查了一下，还费了不少劲，才找到了这首《六州歌头》，大抵是为尊者所讳，不少出处均语焉不详。 词文如下 ： 西湖万顷，楼观矗千门。春风路，红堆锦，翠连云。俯层轩。风月都无际，荡空蔼，开绝境，云梦泽，饶八九，不须吞。翡翠明珰，争上金堤去，勃窣媻姗。看贤王高会，飞盖入云烟。白鹭振振，鼓咽咽。记风流远，更休作，嬉游地，等闲看。君不见，韩献子，晋将军，赵孤存。千载传忠献，两定策，纪元勋。孙又子，方谈笑，整乾坤。直使长江如带，依前是、保赵须韩。伴皇家快乐，长在玉津边。只在南园。 词尾所提到的“南园”，就是韩侂胄的府第。辛弃疾此番《六州歌头》所唱的是一首生日歌，几乎是赤祼祼地赞美讴歌，而过生日的人，正是是韩琦之孙的儿子，南宋宰相韩侂胄。 无独有偶，陆游也凑过热闹，曾为韩侂胄作了《南园记》，云：“……逮至于公(韩侂胄)，勤劳王家，勋在社稷，复如忠献(韩琦)之盛，而又谦恭抑畏，拳拳志忠献之志不忘如此。公之子孙，又将嗣公之志而不敢忘。则韩氏之昌，将与宋无极。虽周之齐鲁，尚何加哉！” 赞得也是够直白的，词中的“韩献子”，也就是韩厥，为韩氏先祖，晋国将军，力扶赵氏孤儿。在赵宋，自韩琦、韩忠彦到韩侂胄，辛弃疾均认为是国之干城，所以才说：“依前是，保赵须韩”。 “千载传忠献，两定策，纪元勋”，指的是韩琦，他曾扶助英宗、神宗两任皇帝，立不朽功勋。“孙又子，方谈笑，整乾坤”，则是直接称赞韩侂胄，意思是他在谈笑之间，就整顿乾坤，治大国如烹小鲜。 韩侂胄是南宋宁宗时期炙手可热的权臣，他整倒了一批以宰相赵汝愚为代表的理学人物，这些人可都是摇笔杆子的行家，所以他留下了一个与蔡京秦桧之流一样的“恶名”。读书人的一枝笔，摇一摇也可以使风云变色，所以明代的文人谢肇淛先生就特别不理解辛弃疾的举动：“当时笔端信手草草，惟恐趋承之人后，岂知其遗臭万世乎？” 其实看了不少关于韩侘胄的资料，他是权臣，这个得认，可就是《宋史》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坐实他是奸臣的事实，倒是此人彻底干倒了秦桧，为岳飞平反正名，一心想北伐，最后还把命也搭上了。 所以，即使正史也不可全信，咱弄不清楚当时写史的人屁股坐哪边。 回头再看辛弃疾，一个倔汉，以他的性格本不是一个爱拍马屁的人，可一心想恢复中原的他，此时已经是六十多岁了，烈士暮年，本以为将老死田园，忽然被韩侘胄起用，重新走上领导岗位，实现理想似乎又得到了一个机会，他写首这样的词，就算是拍了韩的马屁，其情可悯，其志也可叹。 尽管被重新起用，但是时间太无情，辛弃疾还是壮志难酬。公元1207年九月初十，久卧病床的辛弃疾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喊：“杀贼！杀贼！杀贼啊！” 随即，他在悲愤中溘然长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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