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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点 今年是莎士比亚逝世400周年，今天又是世界读书日，那么今天聊聊莎士比亚似乎再合适不过了。但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副教授邓肯·李斯（Duncan Lees）先生首先告诉我们的是，他其实并不赞成孩子去接触莎士比亚，因为他的阅读“姿势”可能不对！中国学生如何读原版莎翁？在中国教书育人多年、戏剧教育专家邓肯先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微讲座预告：听“美高offer女生”Annie爸爸聊一聊（点击标题） 文｜邓肯· 李斯 译｜邓雅方 编辑｜曹雪峰 我一直不赞成孩子接触经典文学作品——比如接触莎士比亚作品的途径就必须是“啃书”，每一个孩子爱上阅读、爱上经典文学作品的“刺激点”都不一样。作为家长或老师的我们既需要深谙文学作品的内涵、可阅读的方式并保持开放的态度，同时还要了解孩子的个性和特点，为他们创造合适的阅读平台和条件。
本文旨在分享我对中国孩子阅读莎翁作品的观点和实践。如果从狭义的阅读——即“啃书”角度出发，上初中的孩子可以尝试阅读中文版的莎翁作品，而英文版的作品则一般更适合于高中生。家长或老师需明白，“阅读”应该是生动的、持续的、形式多样的，找到适合孩子接触经典的方式远比把书“硬塞”给孩子有成效。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一直在努力向人们证明，其实莎士比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深。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让小朋友们读莎士比亚的确是个非常艰巨的挑战。一旦我们的出发点和方式有所偏颇，小朋友就有可能因此一辈子都不愿再触碰这些伟大的作品。
所以，我们启蒙活动的“姿势”一定要恰当。莎士比亚环球剧院教育部的菲奥纳·班克斯（Fiona Banks）曾著书《创造莎士比亚》（Creative Shakespeare）。在里面她提到，演员们是以“文本侦探”的身份切入角色的，我想这个方式同样也非常适用于初次接触莎士比亚的孩子们。 Fiona Banks, Creative Shakespeare, Arden Shakespeare 如果一开始就让小朋友们读些长句，他们的积极性一定会受到不小的打击，而所谓的对文本艺术价值的“正确”认识，也是可以放在学习阶段后期的。在我们带领小朋友们扬帆起航的时候，我们应该让小朋友们成为文本侦探，独立思考和搜集线索，看看各个角色都有着怎样的内心活动。 除了“姿势”要对，选择对的文本也同样重要。莎士比亚的作品主题包罗万象，有些完全是适合少年儿童阅读的，但是有些也的确是“少儿不宜”（诸如性、暴力、自杀等话题）。 我个人认为，要让孩子读十四行诗的话，也至少要等到高中阶段，因为里面谈及爱情、岁月、生育、死亡的话题，其实小朋友对此还不能有什么感触，即使其中有一两首诗本身并非“少儿不宜”，我还是不建议小朋友们过早接触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相对而言，阅读他的戏剧文本我认为应该从最经典的开始，因为比较容易找到相关的辅助材料（譬如视频、音频等其他网络资源）。 另外，还可以找些改编或者插图本，来帮助小朋友们了解莎士比亚戏剧。玛西亚·威廉姆斯（Marcia Williams）的《莎士比亚的戏剧》（Mr. William Shakespeare’s Plays）和 《棒极了，莎士比亚先生》（Bravo, Mr. William Shakespeare!）就非常适合说英语的小孩儿，这两本书用简单的图画说明整个故事，还从戏剧原文里摘了些经典的句子，不过目前应该还没有中译本，希望中文版能尽早问世！ Marcia Williams, Mr. William Shakespeare's Plays, Walker Books Ltd.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改编或者插图本，或者你的小读者年龄要更大些，有能力阅读更多的文本了，我建议你从节选入手。一部完整的戏剧实在太长了，让人望而生畏，即使是其中完整的一幕亦有可能如此。 Marcia Williams, Bravo,Mr. William Shakespeare! Walker Books Ltd.
老实说，莎士比亚的戏剧里面有大量的重复和冗长的解释，这些对于戏院里的观众来说是必要的，但对现代的小读者来说则未必如此。所以，精心挑选一个稍短的片段有利于帮助孩子们成为“小侦探”，让他们自己产生兴趣，去做更多的探索。（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莎士比亚小百科》（Shakespeare Toolkits）有两册，分别供中学和小学老师使用，里面就有很多精编的节选）
选好文本之后，就该想想要怎么引导小朋友们阅读了。上面提到的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两本书里，并没有很多脚注，因为一大堆的脚注乍一看，会让人觉得这些词句是难懂的古文，孩子的信心很容易因此受挫。
相反，这两本书非常干净，节选也比较短，字体也相对较大。当然了，节选里头肯定有些字词或者概念会有理解难度，但这些可以在后续的学习中解决。本·克里斯托尔（Ben Crystal）和大卫·克里斯托尔（David Crystal）的《牛津莎士比亚图解辞典》（Oxford Illustrated Shakespeare Dictionary）是一本很好的辅助工具书，适合年纪大些、英语程度稍高的小朋友。
其实，学习生字生词本身也就是阅读练习的目标之一。如有可能，在开始阅读节选之前，最好也尽量使用图片、视频或者音乐作为引子。另外，引导孩子们从已有的经验开始，探索文本内涵，也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例如，在开始《麦克白》的故事之前，可以先问问小读者们‘如何才能成为国王’，或者用那些不愉快的家庭事例来为《哈姆雷特》铺垫。莎士比亚的作品其实非常生动，我们不应该让小朋友觉得这些节选只是抽象的文字表述。
而在阅读的过程中，切忌一字一句，从头啃到尾。相反，应该先让小朋友把整节大声地读一遍，告诉他们，如果有地方看不懂也不要担心。如果你面对的是一组小朋友，就让他们一句一句地轮流读，有些小朋友有时候也可能只要念一个字。
这样一遍下来，他们既不用一次读完一大段文字，又可以在听别人念的过程中，熟悉整段节选内容。（爸爸妈妈们也可以和小朋友搭档一起完成朗读）如果你在朗读时使用的是英语，很多时候，即使小朋友不知道词句的确切意思，她/他也能从词的声音猜到大概的意思。
譬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第一幕第一场里，有很多单音节词组成句子， “Do you bite your thumb at us, sir?”（你向我们咬你的大拇指吗？）这个句子本身听上去就很具有攻击性，而朱丽叶的台词“O, Romeo, Romeo! Wherefore art thou Romeo?”（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就很充分地体现了她已陷入爱河。
诵读了一遍之后，孩子们未必就真的完全理解文本的内容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就是一起来搞清楚文本的意思。但切勿一句一句地翻译，或者解释每个词语或者意象的内涵。好的做法是，设置一些小任务来帮助孩子们一步一步地理解文本的意思。例如，我们在讲解罗密欧的 “But, soft! what light through yonder window breaks?”（轻声！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的时候，可以先让小读者们回头找找罗密欧独白里与光有关的词语，例如月亮和太阳。
另外，也可以在讲解中配合一些动作。而《奥赛罗》的第二幕第三场里伊阿古有一句“What’s he then that says I play the villain?” （ 谁说我作事奸恶？），这其实是他颠倒是非的表现，而讲解这一句的时候，可以先通读整段对话，特别指出体现“善”和“恶”的地方。
这样做，有助于在整体语境下理解词句的涵义，和其表现的角色情绪，伊阿古形容凯西奥是“honest fool”（“诚实的傻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小读者们产生了不同的意见，这其实也有利于讨论的展开。
最后，还要提醒各位，不要担心孩子没办法完全读懂莎士比亚。他们可能真的没有完全理解整个故事，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些学者花了毕生精力去研究莎士比亚，但每次阅读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作品时，他们都会有不同的新发现。
小读者们还是有能力理解故事的大意的，即使有些词、意象、概念他们还不能理解，有一些东西也是他们还不需要去了解的（譬如在《暴风雨》里，卡利班曾经企图强暴米兰达）。
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引导小朋友们去体会当“文本侦探”的乐趣，为他们打开莎士比亚世界的一扇大门。他们可能真的还没办法完全理解莎士比亚作品，但只要我们引导的方式正确，相信他们会有一生的时间去慢慢探索和发现。  Duncan Lees 英国文化协会（British Council) 处特聘专家，广外副教授。师从Michael Dobson、John Jowett等世界最顶尖的莎翁戏剧学者；毕业于英国十大名校之一的华威大学，英国伯明翰大学莎士比亚戏剧与教育硕士。 看完本文，您有什么感想，欢迎在页面右下方留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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