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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之人,难潇洒

 汉青的马甲 2016-04-23

《牡丹亭》里有言: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朱淑真就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之人。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和李清照齐名的才女,她没有李清照幸运,纵然李清照最后和赵明诚阴阳两隔,但至少有过幸福美满的日子,但朱淑真却因志趣不合,夫妻不睦,终致其抑郁早逝,且父母将其生前文稿都付之一炬,其才情多不为世人所知。






《元夜诗》


火烛银花触目红,揭天吹鼓斗春风。

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赏灯那待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这大概是朱淑真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情动。大约是在成婚以后,她才遇见这个人。“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这才是相爱正欢的时候,只要此时此刻,只管此时此刻,哪怕月色已经朦胧,我也只愿缱绻在你的怀里。


有人说,当你刚刚遇见一个人,就已经感觉到了将要分离时的痛苦,这就说明你是真的爱上他了。“赏灯那待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他们仅有赏灯的时候得以短暂相聚,明年呢?明年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爱情,尤其是爱而不得相守的爱情,每次的相聚都像是饮鸩止渴,知道以后天涯路远,山长水阔,但还是为这短暂的时光着迷,不可自拔。



《生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首诗的作者究竟是欧阳修还是朱淑真一直存有争议,其情其意,颇像是朱淑真的风格。


这起初是女子与人约好私奔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还是元夜的时候,月光一泻千里,花市上灯光仿若白昼,但这盛景与她无关,因为我们知道她等的人没有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失约,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些对朱淑真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她还在等。


等待是什么?等待就是一个人坐着一辆不知道终点的列车,两侧风景变换 ,乘客来来往往,你却在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车的人。“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此时此景,与去年没有差别,可是她等的人还是没有来。也许是相爱到了尽头,也许是害怕世俗眼光,总而言之,朱淑真等的人一直都没有来。


等待就是我无力停止,只能日复一日。



《减字木兰花》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

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根据大意推测,可以推测这是朱淑真与丈夫分居以后的生活,“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这是多么透骨的孤独,就像是一个人在烈日下的沙漠里独自行走,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有漫漫黄沙,心也像是被曝晒过一样,没有半点生气。


诚然孤独如此可怖,但对朱淑真而言,也比和自己志不同,道不合的丈夫在一起舒服。他的确不错,家境殷实,仕宦人家,似乎勉强将就也无不可。可是朱淑真不愿意将就。


于是她选择了死亡。有人说她是跳河自杀而死,父母在她死后,把她的诗稿付之一炬。这也难怪,朱淑真在当时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她父母可能也觉得脸上无光。却不曾想,就这样让一个本来才华横溢的女词人,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年龄越大,越觉心之苍老。爱成了一饭一蔬,成了肌肤之亲,成了凑活凑活过日子。我们为别人的爱情故事伤感唏嘘,然后转身忘记。说到底,我们爱自己,更胜过爱爱情。而多情之人,又总是难以潇洒落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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