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零陵柳子庙

老刘tdrhg 2016-04-24

展开全文

永州零陵柳子庙

3月17日上午，我们游览过零陵怀素公园“千字文碑”，便驾车去瞻仰柳子庙。

柳子庙是纪念唐代进步思想家、优秀文学家、革新政治家柳宗元的祠堂。念初中时读过柳宗元的《捕蛇者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从此知道了永州这个地名，并对永州留下蛮荒恐怖的印象，也是这次我们从海南岛返回常州时游览永州的一个原因。

按导航仪的指引，汽车过了潇江便沿着江边向南行驶。约二三分钟就看到了“柳子街”路牌。那是一条步行街，汽车不能通行。向前驶过愚溪桥有条道路可直通景区。停好车走下汽车，见右侧一座“柳子碑廊”牌坊，左侧一座“柳子桥”，
桥下就是清澈的“愚溪”，是潇江的一条支流。提到这条“愚溪”柳宗元的故事就多了。康震先生在《百家讲坛》开讲《唐宋八大家之柳宗元》时说，“愚溪”是柳宗元命名的，他为什么要将一条溪水命名为“愚溪”呢？柳宗元在《愚溪诗序》中说了两个原因：第一，我生性愚钝不合时宜而被贬谪永州。第二，战国时齐国有个老人，被年轻人欺负了，却不去告官，村里人都说老人愚蠢，便叫他愚公。齐桓公知道后问宰相管仲，老人为什么不告官呢？管仲说：老人不是不想告官，而是知道官场黑暗，告了也是白告。后来人们就把老人住的山谷叫做愚公谷。柳宗元接着说，我这个愚钝的人住在溪边，就干脆叫它愚溪吧！愚溪上有座小土丘，取名愚丘；愚丘旁有眼泉水，取名愚泉；愚泉流过的一条水沟，取名愚沟；泉水汇集成池，取名愚池；愚池东边有座房子，取名愚堂；愚池南边有座亭子，取名愚亭；愚池中有座小岛，也取名愚岛算了！那么，柳宗元来永州之前这条溪叫什么名字呢？《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记载“是水发源于永州南百里之鸦山，有‘冉’‘染’二名，一以姓，一以色。而柳子厚易之以‘愚’”。那是说“愚溪”的名字原来叫“冉溪”，因溪边有冉姓人家居住而得名；也有人叫它“染溪”，因上游有家染坊而得名。我站在桥上想“冉”“染”二字南方人的读音相同，故相混淆。柳宗元易名“愚溪”则是表示心中的不平。

站在柳子桥上正好欣赏柳子庙大门，一排高高的围墙临街而立，门额“柳子
庙”三字楷书，门联“山水归来黄蕉丹荔；春秋报事福我寿民”。墙上镶有一块“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柳子庙”碑刻。有介绍说，柳子庙始建于北宋至和三年（1056年），现有建筑为清光绪三年（1877年）所建。砖木结构，三进三开间，湘南民宅建筑风格。走进柳子庙，墙上挂有一幅宋代欧阳修题写的《咏零陵》诗：

画图曾识零陵郡，今日方知画不如。

城郭恰临潇水上，山川犹是柳侯余。

驿亭幽绝堪垂钓，岩石虚明可读书。

走过前殿回头看时，发现前殿背面原是一座古戏台。台额挂的是清末永州籍著名书法家何绍基题写的“山水绿”三字横匾。有介绍说，古戏台建于清同治年间，

“山水绿”句出柳宗元《渔翁》诗“欸乃一声山水绿”（欸乃为摇橹声）。据说每年农历七月十三柳宗元生日，零陵百姓在此以唱大戏的方式来纪念柳宗元寿诞。

二进地势稍高，为三间过厅，门额“八愚千古”，柱联“政纪荔子碑多地湖山
留胜迹；文传柳州集千秋风范壮愚溪”。过厅堂匾“都是文章”。

三进为正殿，殿内立有一尊柳宗元汉白玉雕像，为侧身坐姿像。系中央美艺教授李葆年先生的作品。堂上悬“利民”二字匾额。两侧墙上各挂四幅“永州八记漆
雕画屏”。《永州八记》指的是柳宗元谪贬永州后写的《始得西山宴游记》《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八篇游记。每幅漆雕下部为文章，上部是对应的图画。1992年中央美院教授周令钊应邀到“八记”遗址探访，结合柳宗元八篇游记内容，化三年时间精心
雕刻而成。所用工艺手法为福建脱胎漆雕。

再后面是碑廊，其中最有价值的四块碑叫“荔子碑”。内容是：

荔子丹兮蕉黄，杂肴兮进侯之堂，侯之船兮两旗，渡中流兮风泊之。

待侯不来兮不知我悲。侯乘白驹兮入庙，慰我民兮不频以笑。

鹅之山兮柳之水，桂树团团兮白石齿齿。

侯朝出游兮暮来归，春于猿吟兮秋与鸽飞。

北方之人兮谓侯是非，千秋万岁兮侯无我违。

愿侯福我兮寿我，驱疠鬼兮山之左。

下无苦湿兮高无乾，粳秫充羡兮蛇蛟结蟠。

我民报事兮无恙，其始自今兮钦于世世。

荔子碑系唐代韩愈撰文，宋代苏轼手书，记载柳宗元在永州的德政，世称“三绝碑”。因文章开头一句“荔子丹兮焦黄”而取名“荔子碑”。碑共四块，为长方形，宽0.78米，高1.15米，厚0.21米。宋时刻于柳州罗池“柳侯祠”，明时刻于永


州“柳子庙”，后毁于兵火。清顺治十六年（1659年）永州知府魏绍芳重刻。

碑廊另一块名碑是明朝严嵩中年时题写的《寻愚溪谒柳子庙碑》：

柳侯祠堂溪水上，溪树荒烟非昔时。

世远居民无冉姓，迹奇泉石空愚诗。

城春湘岸离花木，洲晚渔歌清竹枝。

才子古来多谪宦，长沙犹痛贾生辞。

落款是国史编修分宜严嵩（分宜为严嵩出生地，今江西宜春市），严嵩当年39岁，因仕途不畅归隐家乡8年后重返朝廷，第三年（1518年）冬，被皇帝任命为钦差大臣去桂林册封藩王经过永州，顺便寻访愚溪拜谒柳子庙。严嵩看着柳宗元满面沧桑的塑像，联想到汉朝被贬长沙的名臣贾谊，低头想想自己前段的遭遇，心有感慨写下了这首诗。

大殿两侧是柳宗元纪念馆，馆内以大量图片、文字介绍柳宗元才华横溢，胸怀
大志，却又孤寂无助的一生。柳宗元(773—819年)，字子厚，出身河东（今山西永济）名门望族，世称“柳河东”。贞元九年(793年)进士及第；十四年登博学宏词科，授集贤殿正字；十九年，拜监察御史里行；二十一年正月，唐顺宗即位，擢升为礼部员外郎，协助王叔文改革新政。因遭守旧派朝臣、藩镇、宦官的反对，改革失败。唐顺宗即位时已经中风，口不能语。加上在确立太子时，改革派王叔文、柳宗元、刘禹锡等站在了广陵王李纯的对立面。次年李纯即位后（唐宪宗），王叔文就被赐死，柳宗元被贬邵州（今湖南邵阳）刺史，行至途中再贬为永州司马（全称永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六品，“员外置”为编外的意思）。同贬者有刘禹锡等七人，史称“八司马”。

柳宗元来到永州，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永贞元年（805年），朝廷宣布大赦，柳宗元本可重返朝廷。但诏书对“八司马”有规定：“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就是说柳宗元等不得遇赦免罪。年逾花甲的老母跟随柳宗元一路车船颠簸，加上气候不适，一到永州就病倒了，不久离开人世。柳宗元痛不欲生，认为自己连累了母亲，心里特别难过。柳宗元忍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尝尽了贬官带来的屈辱，整天闷闷不乐。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他经常寻幽访胜，徜徉于山水之间，足迹所到，游历所见，汇诸笔端。《永州八记》就是在这时写成的。元和十年(815年)正月，谪居永州十年的柳宗元接到朝廷召他回京的诏书，经过一个多月长途跋涉，柳宗元回到了京城。同时回京的还有刘禹锡、韩泰、韩哗、陈谏四人。当时的宰相韦贯之很同情他们的遭遇，打算安排他们在朝廷任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刘禹锡写了一首《戏赠看花诸君子》：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这首诗嘲讽了那些飞黄腾达的新贵们，他们大为恼怒，以此作为“无悔过之心”的证据，向唐宪宗提出柳宗元等人不得在朝廷任职的意见。唐宪宗下旨，再贬柳宗元为柳州刺史，刘禹锡为播州（今遵义）刺史。柳宗元等满怀希望回京，期盼重返政界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却又遭意外惩罚。官职虽稍有提升，却被打发到更僻远、更艰苦的地方去了（古代柳州比永州远二千里）。这时的柳宗元却更替刘禹锡担心，因为刘禹锡要带着老母到更偏僻艰苦的播州。便上书皇帝请求与刘禹锡对调地方任职，加上御史中丞裴度的说情，刘禹锡被改任连州（今广东连州）刺史。后来，韩愈说了一句感人的话：呜呼！士穷乃见节义。

柳宗元到任柳州实施的第一项重大举措就是解放奴婢。奴婢是因负债而失去人身自由，是唐代社会最下等的人群，“奴婢贱人，律比畜产”。柳宗元经广泛调查后发布政令：奴婢可用钱赎身；无钱者，从沦为奴婢之日起，可向主人计算工钱，工钱与债款抵消后，奴婢身份自动解除。这项制度把奴婢看作雇工或佣工，从而使债务奴婢获得了自由。一年时间，就有一千多奴婢获得自由。同时，柳宗元设法引导百姓发展农林牧业生产，增加收入，改善生活条件。经过几年治理，取得显著成效。柳州的街道整齐清洁，树木葱翠，大部分百姓翻建了新房。还组织百姓建造船只，发展水上运输业，加强了柳州与外界的联系，经济繁荣，社会秩序日趋安宁，许多逃亡在外的人纷纷归来。韩愈在《柳州罗池庙碑记》中记述了柳宗元在柳州的政绩并给予很高评价。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初八，心力交瘁的柳宗元病逝于柳州住所。柳州百姓深感悲痛，在罗池为柳宗元建祠，奉为罗池之神。

参观过柳宗元纪念馆我们回到柳子庙门前，听说“愚溪”边尚有“钴鉧潭”等遗迹。我们沿着“愚溪”向西走，不远处，岸边立有一块石碑，上刻“永州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钴鉧潭遗址”，仔细看，原来那是溪流弯道上较阔的一片水面。再
向前，一块坡地边立有一块石碑，上刻“永州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西小丘遗址”，那是一片小土丘，上面盖了几间房子。再向西走，溪边又有一块石碑，上刻“永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小石潭遗址”，细看那是溪流上一处较深的水潭，四周均
是嶙峋怪石。这时我才想到，柳宗元被贬永州十年，政治上被压抑得气不能喘，但放眼永州的山山水水，却处处充满生机。于是在自然中寻找乐趣，于山水中寄托情志。

我们上车离开柳子庙，汽车行至“愚溪桥”时，见水面上停泊一只孤舟，舟中坐一渔夫，一付神定气闲的样子。这让我想起柳宗元的诗篇《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