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得来的》第38节披麻戴孝

 jtq感恩一切 2016-04-24

披麻戴孝

一九九零年十月底,我在台南的妈妈突然心脏病发作,而永别人世。 本来,全家人都期待这一年春节,台南妈妈能到台北来和我们一起过新年,也盼望她 能多住一段日子,和这些不常见面的小孙子,多增进一些感情。

我同学答应回高雄帮我请命,也说定第二天回我们电话。 但接到的却是老人家一大早突然过世的讣音。我们全家都哭了,而我这不中用的小女 子,竟然晕倒在地,久久不省人事。

当天,我请人开车送我回台南奔丧,因为我两眼的网膜哭破了,两脚也不听使唤,实 在无法自己坐车。想当年在台南县工作时,幸亏有这么好的妈妈,否则早已病殁他乡了。

到了家门口,台南妈妈已躺在大厅前的草席上。我紧爬着进去,跪着禀告她老人家, 我这不孝女儿赶回来了。我牵起她冰冷的手,吻着她冰冷的脸颊,我越想越伤心,为什么 不肯让我见见最后一面,交代几句话,再走呢?真有必要这么急吗?

我同学告诉我:“妈妈的丧事,很快就可以办妥。现在已是科学时代,不照传统那些

繁文缛节,一切都简化了。”

我说:“妈妈是您的,就由您做主吧!”

不到三天,我台南妈妈的丧事便全部清楚,灵桌也烧了,所有的孝麻和孝服也全丢了,

这叫:清洁灵。我那些弟弟妹妹,以及他们的子女,也全清净没事了。

我记得我内祖母过世和我外公外婆过世时,都不是这样潦草的。我便到处请教民俗专 家和深研传统丧礼的老前辈,他们都反对我同学那套现代化葬礼,毕竟父母养育之恩,如 山高,似海深,怎可这般敷衍交差呢?

我问:“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这些专家和前辈说:“又母过世后,要受十殿审判,非常痛苦,所以,儿女要按时“做 七”来撑她、支持她,来一审一审地陪她过阎罗殿,这样便得做满七七四十九天,再做百 日,再对年、两年、三年,这样还差三个殿,所以,有孝心的子女怕父母熬到最后一关, 会有心力交瘁之苦,而寸步难行,时常做了三年之后,加做五年。”

我又问:“做七能提早或缩减日数吗?”

对方答:“绝对不可以,因为由一殿到另一殿的日期是一定的,一如怀孕,即使科技

再进步,也一样要十个月。”

我再问:“那披麻戴孝呢?”

对方又答:“父母刚过世,在完成审判前,不能升天成佛,也不能投胎转世,或下地

狱。这时的父母,幽幽一缕孤魂,可说无依无靠,不知何去何从,加上怕光、怕热、怕阳

气,也怕地痞流氓之野鬼,几乎步步危机,而无处躲藏,无处安身。所以,由子女们来披

麻掩护父母魂魄,使父母得以子女所披之麻为日夜之庇护所。又戴孝更是父母之保身符, 可保父母之灵魂,出外不受野鬼欺凌,于一殿又一殿之审判中,不受酷刑逼供。想想父母 过世后,孤孤单单一缕孤魂在阴间受审受苦,甚至无依无靠而自己一人承担千万折磨,我等为人儿女,若不能在阳间为其后盾,为父母撑腰壮胆,则父母辛苦养儿育女,又有何用?”

我听了不禁嚎啕大哭。那这段日子我台南妈妈可就完了,她现在可不知如何来熬过这

漫长的十殿审判的苦日子了。

我怎能让这般疼我的母亲在阴间受这种惶惶终日,却无处庇护、无人撑持的苦,及早 晚自己孤立无援的悲惨生活,那我不是比禽兽更不如吗?

我同学很科学,听不下这么不科学的事,可是,万一这些事是千真万确的,那可怜的

必是我在阴间的母亲,那时谁来救我母亲。何况,纵使这些不科学的事,只是一种揣测的 想象,我也没什么损失呀!我宁可上当受骗,也不拿自己母亲的幸福去冒险!

我开始遵照传统古礼,替我台南妈妈做七,从头七到满七,又做百日,再做对年、两 年、三年,而后五年。我家的孩子,每天三餐,按时端饭上灵桌给奶奶吃,跟活着的奶奶 一样,而且每餐都奶奶先吃,等三炷香烧三分之一时,我们全家大小才开动。每天,五个 孩子上下学或出门,都跟奶奶禀报清楚,平常有好吃的,或生日蛋糕,都先孝敬奶奶一份。

这样一年又一年,直到十年后的今天,这慈祥的台南奶奶仍然是我们家最大的长辈,仍然

是我孩子心目中最值得怀念的“阿嬷”。

我也遵照传统古礼,为我台南妈妈披麻戴孝。有人说亲生子女守孝三年,可是我不是 她亲生的,她没义务养我,却跟自己亲生的一样疼,一样爱,所以我应该守孝五年,以加 倍报答她的救命大恩。前后五年,我每天披着粗麻做的孝服,为台南妈妈守灵守孝。我从 不敢脱下来,我怕妈妈受伤。我替人办案,或上任何班,我都请求对方谅解我穿麻衣不能 脱的苦衷,如果对方不同意或太介意,我便不接这些案子。我觉得妈妈比金钱重要,岂可 为了赚钱,让妈妈无处安身,而多受不必要的苦!

整整五年,为了台南妈妈,我没有一分一秒不披着麻,戴着孝。起初有不少人指指点 点,以为我神经错乱,后来也见怪不怪。我告诉孩子,不可为了怕别人笑话,而让奶奶在 阴间受苦,只要奶奶平安走过十殿,在阴间有保护伞,我们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怕。

孩子们在学校,我告诉老师这是我们台南的习俗,不能废,老师也都能谅解。

我台南妈妈过世时,我五十二岁,等五年守孝期满时我五十七岁。我守孝第三年,在 大医院开刀,其后又一刀接一刀,都是致命的绝症。我五十八岁才正式被宣告脱离险境。

我曾经在全省各地,被不少名命相家铁口直断,他们都算定我活不过五十六岁。

我朋友的师尊是济公大师的得意弟子,他毫不犹豫地打包票,如果我能活过五十六岁, 他愿意拆馆收摊,并三步一跪地.由彰化拜到台北我家。

我堂兄是茅山道士的衣钵传人,他在家族祭祖坟时当众夸下海口,说我如果能活过五 十六岁,他愿意割下脑袋,让我当足球蹋。前几年,我这堂兄在与人斗法时,当场吐血而 死。

我有位长辈,拿我的八字到台中县一位名师那儿去算算看,我一刀又一刀的大手术, 是否能平安过关?这位名师说:最多活到五十六岁,再下去就没有阳寿了。

至少有大师级的高人,不下二十人,都坦言不讳,我最多活到五十六岁。但我今年已 六十二岁了,可见寿命不是天注定的,而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


回想我五十二岁到五十七岁,这段整天披麻戴孝的哭丧岁月,我所生的病都是不会活 的绝症,但我不也平安地活下来了吗? 难道这是披麻戴孝救了我的命?或我台南妈妈躲在披麻戴孝里,她暗中救了我?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