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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道：焦虑年代的智慧甘泉》（续昨日） 文：雾满拦江
善良不是软弱可欺
（09）非正常历史
无论古书上是如何记载的，杜弼谏除内患的后续，真正的事件应该是这样子的：
听了杜弼的话，高欢冷笑一声，说：杜弼，过来，你过来，听我对你说：
你提到的问题，都对，对到了不能再对。
你的建议也是对的，同样也是对到了不能再对。
但问题是，你是用一个普通人的眼光看问题，你的建议，也是普通人的。而不是统帅式的。
你只有普通人的智力，所以你终不过是个普通人。
但只有身为统帅者，才知道你的建议，不过是速死之道。
没错，你看到我站在你面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说杀就杀谁，是不是？
看起来是这样，但这只是个假相。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我之所以成为统帅，不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拥护，而是因为有那些如狼似虎、杀人不眨眼的部将的支持。少了你，我仍然是个统帅，没了他们，我就和你一样，任人宰割。
你说我有内患，是因为我的部将们，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这是真的，一点也不假。
那么麻烦你，去给我找一批不抢男不霸女、月白风清品性高洁，又能够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杀戮无算的人来？
你去找，去找呀！
你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至少现在不存在！
月白风清品性高洁，那是爱惜名声的隐士。而战场上的悍将，举刀杀人眉毛不眨，他们的品行，就算是起初还好，但耳濡目染人性暗恶，最终也会变得残忍起来，变得冷酷起来。
你说，正是这些人的恶行，招惹来了敌军——可你忘记了，敌军那边也不是观世音菩萨，也全都恶名昭彰的血手屠夫！
现在，一大波血手屠夫正在络绎不绝赶来，你却让我把自己这边的人，全部杀掉。你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水，才会冒出这么个怪想法？先别说，我根本杀不掉那些家伙，就算如你所愿，真的杀光了他们，等敌军那边的血手屠夫来了，你和我一道解衣袒怀，任人家横切竖砍吗？
但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渴望的是太平盛世，希望的是正人君子济济一堂。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残酷的、邪恶的、没有丝毫道德价值的战争。谁不渴望这些呢？我妻子，我本人，都和你一样的渴望这些。
但是，我比你更清醒，我不会把自己的渴望幻想，与残酷的现实混淆。
现实就是，在一大波血手屠夫向我们袭来之时，拨出刀来，将他们斩尽杀绝。
这个时候站在我身边的，不是你这样钟情理想梦境的人，而是另外一些、德品丝毫不比来犯的血手屠夫更高的家伙。
除非，我们能够在这个残酷的时代证明自己，然后才有可能重建规范，再造一个所有人都渴望中的太平时日。
说完这番话，高欢扬鞭策马，席卷尘风，掠过杜弼，疾驰远去。
——不管史书上是怎样记载的，但当时所发生的事件，应该是这样才对头。
（10）与不堪之人合作
——历史上，高欢实际上并没有这么高水平的理论阐述。古书记载称，他强迫杜弼从刀丛下经过，骇得杜弼魂飞天外。于是高欢阴腔阳调的说：你看看，你就是走几步，就给吓尿了。现在被你指控的那些人，正要上战场去死，你还跟老子扯这咸蛋。
构设这个谈话场景，不是为了涵盖历史。
而是为了寻找实用主义与理想主义的契衡点。二战时，大概是美国将军巴顿，评论军方人渣时，说过这么一句话：他们是狗娘养的，但他们是我们的狗娘养的。
巴顿将军的话，与南北朝时代的高欢，在观感是一致的——强大的人，能够宽谅人性的弱点，能够与不堪之人合作同行。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不迷失本心，就不会偏离善途正道。
（11）蠢萌创造机会
董事长说：我小时，有个很蠢很萌的事儿，那时候馋，喜欢吃零食，父母管得严，不允许。无意中我发现，家里的钱，就放在一只抽屉里，于是我就去偷钱，偷一张十元的，买五毛零食，再把九块五的零钱放回去。
我以为自己真聪明，十块钱，只少了五毛，父母肯定不会发现的。
父母确实没有吱声，于是我就以为妙计得逞，得意洋洋，好长时间，享受着一种智力优越的快感——只到我长大，才突然醒过神来。
不是我智力过人，是蠢大了劲，蠢过了头。
十块的整钱，变成了九块五的一堆零钱，这父母要多缺心眼，才会不知道？
——在职场上，有些员工一如蠢萌时代的我，就比如我手下的那几个业务经理，他们瞒着我吃差价。可我和客户之间的联系，远比他们更频繁，更紧密，心理距离也更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不作声，那只是因为问题需要制度性解决。不怪他们吃差价，怪只怪我的公司太小，草创之初，财务制度不健全。
留下这个漏洞，是我的过错，真的不怪他们。
当我发现他们的行为时，我立即考虑建立健全财务制度。于此同时，作为一个经营者的固有思维，也开始运转起来。
我在考虑，如何利用这件事，实现公司利益最大化。
这并不难。
而且是他们带给我的机会。
（12）激发出人性中的善
董事长说，他利用四个业务经理吃差价的事情，先行健全财务，而后招开首届轰轰烈烈的客户洽谈会。会议上，他向与会的客户们承诺，为了回报客户们的厚爱，他将推出更优质、价格更低廉的产品。
降价促销。
他默认了业务经理的市场定价。
但以降价为名，又将价格拉回到原来的价位。
对此前的事情，他不追究，不过问，仍然佯做不知——但几乎每一天，他心里都充满着愤怒，想让财务分别向四个业务经理追债，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全都给老子吐出来。
但最终，为了顾全大局，他强忍住了。
——这四个业务经理，为了吃差价也蛮拼的，拼到最后，他们都已经具备了很强的营销能力，掌握了一定的客户资源。如果清算旧帐，无异于把这几个家伙逼走。这就等于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拱手让人了。这绝对是亏本的买卖，那段时间他特别理解高欢的选择，强大的人，必须要深刻认知人性，能够与最不堪的人相周旋，这些话说来简单，但实践起来，明显违背自己的天性。
但董事长还是习惯了，后来产品走俏，价格提高，他甚至把提价后的差额，作为制度确定下来，让这几个家伙拼命抢去吧。那一年四个业务经理都没有离开，其中一个后来还被提拨为营销副总。
人，是可以改变的。
（13）善者创建规范
这位董事长说：每个人，都可以变得更好，更有智慧。
好的规则，能够把人性中的善，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但于此同时，如果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承认自己还可以变得更好，那么你就可以起步前行了。
——好的规则，也是有智慧的人创建出来的。
如果我们渴望更公正的社会规范，那么，努力完善自我，应该是个可行的法子。
明摆着，并不是每个人，生具足够的智慧。南北朝时，高欢的智慧，只有极少的人能够辨识。而现代社会，如前述董事长手下吃差价的业务经理，恐怕也不非个案。
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说：傻瓜和智者，看到的不是同一棵树。
在同一个世界面前，不同的人，看到的景象是不同的。
有些人总是被表象所迷惑，有些人却能够洞悉最隐密的规律法则。
有人生具智慧，有人通过不懈追求获取智慧。有人能够辨识出具有智慧的人，还有些人宁愿选择平凡。
人各有志，有些人渴望成为高欢或前述董事长类型的人，有人却希望粗茶淡饭，淡泊一生。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必要深刻的认知自我，才能够生活在自己所希望的境界中。
那么问题来了，每个人都是爹妈生父母养，何以在智慧认知的层次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呢？
这个，通过阳明先生的心学，我们可以认识得清清楚楚。
（14）善良不是软弱可欺
阳明先生的心学，传承了五百年之久的，有四句话：
无善无恶是心之体。 有善有恶是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四句话，看似极浅显，实际却是个可怕的迷宫。
阳明先生时代，学者还没有现代的严格科学规范，一个理论的创建或传承，往往夹杂着大量的、未明确定义的术语或概念。什么叫善？恶的定义是什么？什么叫有善有恶？什么又叫为善去恶？有一万个研究者，就有一千万个解释——许多名词，明显是多义的，学者们必须要在每个解释之间不停切换，换来换去，你会得到无数种都能够自圆其说——唯独见不到半点实践效用的解释。
所以，我们需要对这四句话，进行无歧义处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解释及理论架构，能够娴熟的运用于现实，赋予我们思想与智慧，能够指导我们现实的工作与生活。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意味着我们错了。
先做第一步工作，把这四句话中的概念，无歧义化处理——可如果我们给概念下个确切定义，引发其它研究者们的不服怎么办？他们跑来打我们怎么办？我们打不过他们又怎么办？
这个容易，只要把这四句话，转化为图片。
无图无真相，有图意自明。就是这个。
看到这张图，我们就会恍然大悟。
哦呀，先来这四句话，说的是人的思维形成与运行。
第一张图，说的是自我没有产生之前，人的思维认知系统，是全方位的，能够俯瞰整个世界，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这时节唯一的麻烦是，没有自我，没有认知概念，纵然是对世事洞若观火，也不知观的是什么火。纵然是明察秋毫，也不知道察的是啥子毫。
第二张图，说的是人的情绪产生，就出现了自我——自我是世界上顶级神奇的东西，它处在科学研究的范畴之外，纵然是再大牌的科学家，拿着再精密的仪器，也无法捕捉到自我的存在。但它的确存在，我思固我在，我有情绪固我在，我耍脾气固我在，一切都证明自我存在，你仪器捕捉不到怪我咯？
情绪，无非不过是喜欢与厌恶，喜欢或厌恶，并非来自于对外界的观感与刺激，而是源自于对外界存在的判断。认为好的就喜欢，认为错的就厌恶，无感的就波澜不起。
但，自我意识的判断，未必真正符合客观存在。所以：
正确的，就是善。或者说，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标准。
错误的，就是恶，恶是一种失准的判断。
——善不是无条件让步，也不是软弱可欺。善是正确的处理方式，比如说有个坏家伙，现在应该抽他两巴掌，你只抽了一巴掌，还差一巴掌，抽得不到位，这个叫恶。相反，你抽了两巴掌外带大脚飞踹，这又过头了，仍然是恶。必须是恰到好处的抽两巴掌，多了是恶少了也是恶，正正好好的标准两巴掌，才是善的本意。
单只是这两张图，已足以解释人类社会的许多现象，能够处理我们日常遭遇到的许多麻烦了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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