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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那些年，我们一起练拳12 象形取意/文——练拳的烦恼 学了劈拳的架子，自然要苦练一番。拳谚说“拳打卧牛之地”，宿舍里怎么也能卧上两头牛。把一干杂物挪到床底，空出中间的走廊，在靠窗的一侧站好三体式，上后腿过步劈拳再上步钻拳，钻拳这一下要控制好步子的幅度，步子过大容易撞到门上。钻拳打完应该是一个回身的动作，转身接钻拳继续，可回身的动作过于复杂，不如就放弃回身，手保持钻拳的状态，端着胳膊后退几步回到窗前，继续过步劈拳。 一下一下的练着，每一步都重重的踩落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老大看着好玩，摆了摆手示意我让开，他学着我的样子，狠狠地跺着脚往前推掌，练了几下，说：“你脚不疼啊?” 我得指点一下老大，免得他误入歧途，一生远离武学正轨。“不要跺脚，脚要有踩踏之意。” 老大扭了扭脚腕，说了声考回到床上躺着了。 “老大你别跟着瞎练，小心走火入魔。”老二幸灾乐祸的说道：“阿飞你继续练，大半夜的睡不着，你弄出点动静还热闹。” 我继续练着，脚落地发出“咚——”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了“嘭——”的声音，然后“嘭——嘭——嘭——”的一直响着，外面有人砸门。都是青春热血少年，见到如此不礼貌的行为，自然不予理会，我继续练，门外继续砸，声音此起彼伏。 “大半夜的这谁啊?”老大忍耐不住，吼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看都没看外面，转身又躺回床上。 推门进来一个人，背心短裤，满脸怒容，张嘴似乎要骂，他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穿着短裤鞋袜很整齐的人摆着一个明显的武术动作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没骂出来一下子怔在那里。 我见这人不认识，不知道是找谁的。正好劈拳打完要上步钻拳，就说了声：“让让”。他有些发愣，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我上步钻拳，又端着胳膊退回去，准备继续练。 “同学，你这是练功夫呢?”那人也有意思，本来很生气的表情，强扭出微笑说话，转变的很不自然，导致说话也很不自然。 “啊。你找谁?”我摆好动作，低头看了下双脚是否在一条直线上。 “我楼下的，动静太大了，上来看看。”那人很客气的说道：“同学你练的什么拳啊?下面跟地震似的。”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扩了扩胸踢了踢腿，说：“嘿，瞎练。不好意思啊。” 老大从床上坐起来，递了根烟给楼下的同学，点上火说道：“别说你们了，我们都让他弄得睡不着，说他又不听。” 老大这么快就叛变了，我有些恼怒，扑上去把老大按在床上，一边和他扭打一边说道：“不是你们强烈要求我练的么?还说有点动静热闹。” 老二在上铺抻着头，添油加醋的说：“你这是扰民，影响非常的不好，没个二三十块根本就解决不了这场纠纷。” 拉过被子压住老大，我起身远远地离开老大的床铺以防他反扑，跟楼下的同学说道：“不好意思啊，以后不在屋里练了。” 见老大掀开被子，满脸淫荡，双手霍霍要对我施暴。我迅速套上裤子拿着T恤，说：“你们聊，我出去练啊。”躲开老大，夺门而出。 功夫未成，收拾老大颇费力气，还是一会带瓶可乐给他，相逢一笑泯恩仇比较合适。溜达到操场觅了块空地，抬头看了看夜晚的天空，北京的夜晚看不见星星，那句天上的星星知道我有多努力的话也没法说出口。 想在四百米的跑道上练一圈劈拳，我稳定心神，跨步踢出踩落前手劈拳，如果只做这个动作那很容易，难的是其中劲力。我只有在右手上步钻拳的一下偶尔能体会到腰胯带动四肢手脚齐到全身瞬间撑开的劲力。这个阶段谈不上练拳，只是在学拳，打完一拳时我就知道那一拳不对，迫切的想下一个动作一定要注意要领，越急越乱。 如果能打出劲力完备动作标准的劈拳架子，那只需要重复这个动作就可以练习劲力的质量，而我做的像是无用功，我协调不了自己的动作，能做到的就是铁罗汉用踩钱作比喻的上步踢腿踩落，在这个基础上加双手的动作，生硬的凑出劈拳的架子。 铁罗汉曾跟我说过，知道了正确的样子，又见过正确的样子，练得时候身体会自然调整，慢慢的靠近正确。 铁罗汉打拳的身影在我脑海里飘荡，观师决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这么胖的人会这么灵活呢?感觉不到身体的自动调整，体会不到劲力的贯穿，却还要发力，越想发力就越用力，逐渐的偏离了传统武术“松”的要求，有些累又不想放弃，总想练出一点样子，下周见到铁罗汉的时候让他大吃一惊，感慨武学有后。 操场上的人还有很多，情侣们手牵着手散步，经过我的时候脚步不停却会扭头看上一会;跑步的人一圈一圈的经过我也会扭头注视一下;坐在草坪上的情侣吃着零食聊着天偶尔看我一眼。如果我练的足够好，会很享受这些目光，可我知道自己练的不好，虽然我也知道他们根本不在意我练的好不好，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自己并没有在这些目光下表现出传统拳法的威力。 不能堕了形意拳的威名，我开始用最大力量练着。四百米的跑道已经劈出三四十米，双腿渐渐无力，肌肉慢慢疲劳，全身都用不了力，可还想着发力，每一拳都用最大的力量，打一拳晃荡一下，打一拳晃荡一下。 晃荡来晃荡去，慢慢的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身体像荡秋千一样悠出去落在地上，肌肉疲劳，很难再用上力，速度却快了许多。像是盛满水的杯子里有一个球，晃动杯子，球在杯子里跟着晃动。劈拳的动作向前上步，感觉到了重心向前晃动，虽然控制的不好，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不知道是因为杯子晃动所以球晃动，还是球晃动所以杯子晃动。 又练了几十下，体力实在无法继续，离四百米的目标还很遥远，想了想目标一定要切合实际，实际就是今天练不了了。 回去的路上很兴奋的给铁罗汉打电话，汇报或者炫耀了刚才的感受。 “你说的挺像那么回事，但我看不到你的动作也没法具体说。”铁罗汉电话里说道：“先别练那么多，初学的时候最好我看着你练，免得动作走形，养成习惯就麻烦了。” “嗯嗯，就晃荡一下啊，晃荡一下，悠的一下就出去了啊。”我强调着重点，边走边说，走路的时候也试图找到晃荡的感觉。 “别真练晃荡了!”铁罗汉提醒我，说道：“形意拳练得是整，不是晃荡!” “也没晃荡，就是感觉晃荡了。”我描述不了具体的形态，只能用感觉来说。 “有几百种方式能感觉到晃荡，这几百种可能都是错的。”铁罗汉说道：“感觉因人而异，也会骗人，正确的或者你会感觉到晃荡，感觉到晃荡的却不一定正确。” 我很是郁闷，发现了宝藏跟人炫耀，却被告知这宝藏很可能一钱不值。 “你先别练了，周末过来我看看再说吧。”铁罗汉最后叮嘱道。 练个拳挺累的，还容易练错了，周末找铁罗汉再练吧。喝着给老大买的可乐向宿舍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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