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征文渔娘

 梦里忽闻地瓜香 2016-04-27

本文参加了【重阳话亲情】有奖征文活动

作者  李志伟/文

买鱼呦!新鲜好吃的鱼呦!

每天她都会挑着沉甸甸的担子走街串巷地吆喝着,黄澄澄竹篱斗笠下的她依旧汗流浃背。几个调皮嘴馋的小孩不时地在后面追赶嬉戏,她总会露出质朴的笑容回应着这种打闹。“卖鱼的,这里要!”当有生意上门时,她总会连忙快速跑去,肩膀上的重量使得她的脚步有些跌撞和酸楚。无情的年轮碾断了根根扁担,压坏了只只箩筐,背脊弯了,两鬓白了,那串串脚印和滴滴汗水却撑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也让这个家庭走出了三个大学生。她知道肩上挑的不仅仅是那沉重的鱼担,岁月流逝,条条皱纹悄然无声地爬满她的脸庞,她的笑容却比往昔更灿烂,更美了。

她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平凡的农村女人。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在《母亲颂》中这样说到:“人的嘴唇所能发出的最甜美的字眼,就是母亲,最美好的呼喊,就是'妈妈这个声音。这是一个简单而又意味深长的字眼,充满了希望、爱、抚慰和人的心灵中所有亲昵、甜蜜和美好的感情。”母亲不识字,有几次我们写出她的名字,她总是看了半天,然后似是而非地笑了。当年农村的生活条件和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注定母亲那代人的命运,但她从未埋怨过什么。外婆总共生了七个子女,母亲排行老三。未出嫁时,不管春耕秋收还是下地做活,母亲都是这个家庭的一把好手,人性朴素的情愫,让她更相信宿命。

母亲带着这种宿命嫁到我家。

每个生命来到这个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而我们的生命正是母亲给的。为了让我们能够平安降临,她们十月怀胎,受尽煎熬。是母亲让我们获得新生,让我们能够睁眼看到这个新奇的世界。当年母亲怀上我的时候,家里正在建房子。房屋对于每个农村人而言是一种安身立命的基本象征。母亲要强,挺着肚子挑土运石,结果动了胎气生下了我。

小时的我比较体弱多病,突发高烧是家常便饭。父亲常年在外打工,经常是母亲在三更半夜背着我到五六里外的小诊所就医。布满碎石瓦砾的漆黑村路,母亲一路跌跌撞撞,嘴里不停喃喃自语着那句话“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已记不清在多少个不眠之夜里听着母亲这焦急的祈祷声。

母亲是个“直肠子”,大大咧咧,外婆常说她是“男儿命生错了女儿身”。农村家族群居特点使得人情味浓厚,但七大姑八大姨凑在一起就容易嚼舌头捕风捉影、搬弄是非,性格耿直的母亲因此经常得罪人。其实母亲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旦哪家哪户有婚丧喜庆,她又总是尽心尽力地忙前忙后。

母亲对“金钱”看的很重,认为一分一毫都必须尽心尽力去赚,这是生活的保障。虽然生活拮据,母亲却从不羡慕他人。她总是说道“各人吃各人的粥,稠稀自知。”那年头的农村,自家圈养的家禽就是山珍海味,母亲每次都要等到父亲打工回家或逢年过节才舍得宰杀。当热腾腾的的肉汤端上桌的时候,几个小孩口水沫子都早已经流了满地。母亲总是把最肥美的肉夹给我们吃,而她则总会抱怨地说那肉太精容易塞牙。其实母亲是舍不得吃,她总是想把最好的给儿女,只是当时不谙世事的我们并不懂得,楞以为母亲真的不喜欢吃。哎,为人父母方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随着儿女的渐渐长大,茶米油盐,吃喝拉撒,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书包,家里的经济越显窘迫,要强的母亲毅然拿起了鱼担挑起了这个家庭的重担。从此以后,每天凌晨三四点,当我们还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安然入睡时,母亲就会静悄悄地起床赶往镇上的冰冻库。无论天气再寒冷,母亲都要把一盘盘冰冻的鱼泡在水里融化退冰,然后再用双手从冰水里捞出。阵阵逶迤而来的鱼腥气息和渗透着刺骨的寒意逐渐从母亲的双手蔓延到全身,再顺着口鼻呼出团团寒气,紧咬着牙关也不争气地跟着“吱吱”作响。等天空开始蒙蒙微亮,母亲就开始挑起一百来斤的鱼担出发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双手的冻疮裂了又合,合了又裂。每见此景,自己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子般似的不是滋味。一把扁担,两只箩筐;一付肩膀,两只脚板;母亲默默地用她粗糙不堪的双手,捧出了儿女的一片蓝天。

母亲是个劳碌命。虽然儿女都已成家立业,但母亲依旧闲不住。只要一得空,她就一头扎进地里田间,不变地春耕秋收。每当我们劝解她老人家该享享清福了,她总会反驳道:“人要忙忙碌碌才能活着安心,人和这土地一样,不能荒。”这可能就是母亲最简单质朴的人生观吧。

    鱼儿,一天到晚都在游泳,直至生命的尽头。没人知道它究竟累不累,但它依旧游着。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