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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是一隻狼_《動物文摘》 奇異的探訪 1996年8月的一天，美國阿拉斯加南部寂靜的的山谷間，響起一陣清脆的喇叭聲，一輛越野車沿著山路，緩緩駛入這個人跡罕至的山林中。這是一次沒有向外界透露的奇異的探訪。車內坐著一位新婚的妙齡女子伊莎貝爾和她的新郎愛德華。有誰知道，這位溫柔嬌豔的姑娘竟是一位重返人間的狼孩，也是在科學家的幫助下，唯一完全成功地從“狼孩”複歸“人性”的狼孩。今天，她是來當年失蹤的森林裡，尋找她的“養母”——一隻善良的母狼來的。 他們在一空曠的自然保護區的密林中下了車，開始徒步尋覓伊莎貝爾當年的“家”——狼群。忽然，姑娘踩到了一堆軟乎乎的東西。她仔細聞了聞，說：“是我以前同伴的糞便！它們肯定不遠。”於是她大聲嗥叫：“嗚—嗚—”聲音在山谷間和森林中顯得分外嘹亮。它們不斷地回蕩，傳向遠方。 回聲漸漸來了：“嗚—嗚—”回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它們來了！”伊莎貝爾熱淚盈眶。果然，從灌木叢中響起了一陣陣由遠而近的沙沙聲。一對對閃著綠光的眼睛越來越近，大大小小一共20多條狼趕來了。她用不同的叫聲，同它們親熱地打招呼。狼群也對她十分友好。伊莎貝爾拍拍它們的背，或是摸摸它們的毛。她發現自己的母親還是沒有來。於是再用一種小狼呼喚媽媽的聲音，又叫了起來。一頭老狼來了。它又老又醜，一隻腳已經跛足，走起路來一拐一拐。“這是我的母親！我離開它後，它竟然老得這樣快，病得這樣厲害。”伊莎貝爾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往事又一幕幕湧現在面前…… 與狼共舞 伊莎貝爾是一名私生女。還不到1歲時，當女傭的母親因無力撫養她，加上擔心名譽受損，便狠狠心，決定拋棄她。她將女兒放在一隻大籃子裡，扔在了大森林中，乞求“森林女神”保佑這個可憐無辜的小生命。 這片森林中生活著一群狼。一天，一頭剛生下來不久的小狼，在媽媽外出覓食時，被一隻豹叼走了。母狼回家後，便發瘋似地尋找。在第三天黃昏時，母狼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嬰兒沙啞的哭聲與出生不久的小狼呼喚母親的聲音有相似之處。覓兒心切的母狼立即循聲追去，發現了這一瘦弱的小生命。它不斷地用鼻子聞她。閉著眼睛哭泣的小伊莎貝爾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於猛獸的利牙之下。母狼的乳頭無意碰到了她的小手和嘴巴，饑渴難耐的伊莎貝爾立即用小手抓住乳頭，就往小嘴裡塞，接著就拼命吮吸起來。 母狼的奶水緩緩地流入了伊莎貝爾的口中，它的母性也漸漸地注入了她的身體。於是，它靜靜地側身躺下，就像狗媽媽喂小狗一樣，讓這名嬰兒盡情地吮吸。吸飽喝足的小伊莎貝爾心滿意足地睡著了，於是它小心翼翼地叼起它，回到自己的窩。就這樣，母狼一直哺育到她長大斷奶，能夠自己捕食，能夠獨立生存為止。在狼的環境中，她“狼化”得相當快。她不僅學會了像狼一樣用四肢飛快地奔跑，而且學會像狼一樣生吞活剝、撕咬食物。她還學會了像狼一樣嗥叫，用狼的語言來呼朋引伴、呼救求援等等。後來，為了適應寒冷的氣候，她的身上居然長出了長長的毛。伊莎貝爾已經是一頭名副其實的“人形狼”了。 如果沒有下述這次遭遇，伊莎貝爾的狼群生活可能還要繼續多年。這天，她發現一頭小羚羊正在追逐蝴蝶玩耍。這只小傢伙由於貪玩，遠離了媽媽和羊群。機會難得，於是她嗥叫一聲“張牙舞爪”地猛衝上去。可憐的小羚羊嚇得使出吃奶的勁，拼命逃。她哪肯放棄，竭盡全力追趕。一名老獵人發現了這頭已經精疲力竭的羚羊，經驗豐富的他斷定後面有“追兵”，於是持槍靜候。當他發現，追趕的竟然是一個“人形怪物”時，驚訝得合不攏嘴，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看錯了。他決定活捉這只“奇獸”，於是就收起了槍，貓下腰，迅速接近。伊莎貝爾捕捉到羚羊後，高興得馬上就將它咬死，大吃起來。她哪裡知道，獵人已經在背後逼近了。獵人猛撲下來將她壓住。她又咬又吼，如同一頭發怒的野獸。然而這名獵人“身高馬大”，臂力過人，經過一番搏鬥，將她制服，並用繩將她牢牢捆住。就這樣，她被帶回了人間。 重返人間 可是，人們在開頭的幾個月中，不得不把她裝進關野獸的鐵籠。因為，她獸性根深蒂固，常常見人就咬，由於她被捕捉到時已10歲了，是迄今為止人類發現的年齡最大的“狼孩”。自從1920年現代人類在印度首次發現狼孩以來，至今人類總共找到了30名同類狼孩。可是由於種種原因，狼孩重返人間後，通常都活不長，而且智力低下。1920年在印度米德爾納波爾附近的森林裡發現一名兩三歲和一名七八歲的女狼孩，小的到了第2年就死了，大的又活了9年，她死的時候大約16歲，可智力只及三四歲的孩子。“人類已經能夠成功地登上月球，可是我們卻無法協助一名狼孩成功地回到人類的生活！”美國著名心理學家安德魯柯克的名言在世界心理學界是眾所周知的。因此，這項心理實驗的意義廣泛而深刻。 柯克博士領導的一個小組承擔了這項重任。他們首先為這名當時尚沒有姓名（伊莎貝爾是以後改的名字）的狼女取了一個便於記住和呼喚的名字——蘿拉。根據人類以往對狼孩“重返人間訓練”的教訓和經驗，柯克知道一切都要有非凡的耐心。事實果然如此。心理學家辛辛苦苦教了3個月後，蘿拉終於養成吃熟食的習慣了，可是一次她饑餓時，見到一隻兔子，狼性重新勃發，撲上去就咬。教用餐具吃飯這一基本的要求也同樣艱難。蘿拉總是用手抓食物吃，甚至用嘴直接撕咬。教她穿衣服更不容易。她總是將套上身的衣服拉掉或者乾脆撕得粉碎。可是，這些心理學家並不氣餒。他們知道，這是人性與獸性的較量。他們相信人性一定能戰勝獸性。經過將近20年不懈的努力，奇跡終於漸漸發生了。後來，連最困難的語言關也漸漸攻克了。蘿拉的行為、習慣、生活方式和思想感情都慢慢“人化”了。身上的毛也慢慢褪脫了。“重返人間”工程終於取得了驚人的成果，這是人類歷史上對獸孩最成功的一次改造。 為了考驗蘿拉能否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柯克征得有關部門同意後，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對蘿拉進行徹底整容後，改名為伊莎貝爾，並遍造了一份履歷，讓她以一名新人的身份，換一個地方，投入社會，過普通人的生活。柯克認為，“重返人間工程”能否取得完全的成功，關鍵就看改造後“狼人”能否像普通人一樣，在社會中正常生活。後來，伊莎貝爾果然能夠如同普通美國人一樣，掙錢購物，生活娛樂。以後，她同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生愛德華戀愛了。為了不讓戀人心生疑慮，婚後，她才向丈夫挑明瞭她的真實經歷。 愛德華不僅沒有嫌棄她，反而對她更尊重了。好奇的愛德華要不同凡響的妻子帶她去實地看一看，加上伊莎貝爾開始思戀狼媽媽了，於是就有了開頭的一幕。 再度重逢 我們再回到伊莎貝爾與狼媽媽重逢的場面。只見伊莎貝爾緊緊地擁抱著她的狼媽媽，老狼的眼中也顯出異樣的神情。它伸出舌頭，輕輕舔她的臉頰。她撫摸著這脫母狼，發現它已經老得跑不動了。伊莎貝爾心中一陣悲哀。 天色已晚，為了不讓丈夫害怕，伊莎貝爾決定回家了，便向狼群告別。它地明顯發現老狼的眼神裡流露出依依不捨的神情。伊莎貝爾在這一瞬間，突然產生一種女兒告別母親的感情。伊莎貝爾心想：“這很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狼媽媽了。它是這樣衰老，看來，它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於是，伊莎貝爾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將自己的“養母”帶到自己家中，自己來贍養。她要盡一個女兒的孝心，要報恩。 於是，她拉著它慢慢往森林外走去。當快走出森林時，母狼拒絕再走了。伊莎貝爾感到意外，就放開了手。不過，她決定再作一次努力。於是，背上它，繼續走。突然，狼的眼中露出兇狠的目光。接著它發出了讓人膽戰心驚的吼叫。還張大嘴，露出長長的狼牙，以示威脅。伊莎貝爾明白了，對丈夫說：“它堅決不肯去。”愛德華說：“它在這片山林裡生活了一輩子，已經完全融為一體。現在要它來到人間，好像將一棵老樹連根拔起，再在它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移植，它肯定不能適應的。”“對。”冷靜下來的伊莎貝爾點點頭。天色已晚，他們只得向老狼告辭。這時老狼的眼中又流露留戀的神色。伊莎貝爾和愛德華走了好長一段路，回頭一看，在瑟瑟寒風中，老狼依然注視著她…… 最後的告別 渴望過普通人生活的伊莎貝爾一直對此次探尋嚴加保密，可是感到無比新奇的丈夫還是向外界透露了。這一消息經記者報導後，在美國引起轟動。傳媒紛紛前來採訪，不少電視臺也打算出鉅資拍“狼女尋母”的新聞片。雖然伊莎貝爾並不願意，可是在方方面面的人士一再勸說下，終於同意了。1996年10月下旬的一天，當地電視臺、電臺、報刊的記者都來了。好幾車人，浩浩蕩蕩出發了。到了目的地後，她同丈夫和記者一同進入了這片森林。她開始呼喚。然而，叫了好一陣，狼還是沒有來。她急了，使出渾身解數，再喊。可還是沒有動靜。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連一隻狼都沒有出現。伊莎貝爾竭盡全力，又喊了一陣。可是還是沒有回應。她絕望了。愛德華也很後悔，為什麼上次不帶來一個微光攝像機，將過程全部拍攝下來，作為證據呢？ 暮色漸漸濃重，人們紛紛走散了。最後只剩下伊莎貝爾和丈夫。恢復平靜的森林顯得分外冷清。“你的親朋好友很可能是嚇怕了，”愛德華說，“當今時代是狼怕人，不是人怕狼。”經他提醒，伊莎貝爾一拍腦袋說：“對！這麼多的人，怎能不怕呢！現在人都走了，我再試試看！”於是她再用狼嗥呼朋喚友。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些沙沙的腳步聲。“呵，到底還是來了！”伊莎貝爾心中一陣寬慰。可是，來的狼只有兩頭，狼媽媽沒有來。伊莎貝爾不免失望。讓伊莎貝爾高興的是，她已經認出其中一頭是童年的夥伴，可以說是她的妹妹，因為它也是這頭狼媽媽的女兒。當然按照狼的年齡，它也已經步入老年期了。這頭狼朝伊莎貝爾看了看，轉身就走。伊莎貝爾覺得異樣，就跟著它。 走了不多遠，伊莎貝爾就發現一棵大樹下躺著一頭狼，已經奄奄一息了。正是自己的狼媽媽！狼媽媽眼睛無神呆睜著。伊莎貝爾用狼叫媽媽的聲音親切地喊了一聲。母狼的眼睛裡忽然閃出一種光亮！她低下頭，用力撫摸它的頭。它吃力地伸出舌頭，用盡最後的力氣舔了一下她的手，就閉上了眼，死了。伊莎貝爾悲痛不已。“我們將它帶回去吧，現在它不能拒絕了。”愛德華說。“不，它已經是這山林的一部分了。它生前不願離開這裡，死後如有靈，想必也不想離開。我們將它埋葬在這吧。”伊莎貝爾果斷地回答。於是，兩人從汽車裡取來了工具，挖好了坑，將屍體埋好。兩人向這座狼墳深深鞠了3個躬。“我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我要向這段歷史告別，我再也不以狼女的身份出現了，新的生活在等待我們”。 文：摘自延邊大學出版社《動物文摘》，朱永安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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