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一旦坏起来能够坏到什么程度?答案是——超出你的想象。 在《宋史·余玠传》里介绍了一个四川的恶官,令人发指。 此人叫王夔,是利州都统,也就是现在四川广元一代驻军的老大,外号王夜叉。从这个外号,你就知道他的为人之残悍。 一般来说,武将残悍要么是对敌人,要么是对手下。但是王夔不一样,他的残悍是对百姓。 王夔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勒索驻地的有钱人。别人勒索有钱人,好歹还打一个“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他不,他很直接,就是单纯地勒索,不玩儿其他花活儿。 至于跟有钱人讲道理、做宣传这类的事儿,他更是不屑。他的指导思想就是一样——严刑拷打,不信不拿钱。具体的招数如下: 蟆蚀月:取一个大的竹簸箕(我们四川很常见的),把中间挖一个洞,然后套在富人的脖子上。这个洞的竹刺本来就扎得脖子鲜血淋漓了,他还要把这个竹簸箕四面点燃。受刑者眼睁睁看着火苗子直奔自己的脑袋而来,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拿钱。 错系喉:把弓弦绑在人的鼻子下面,然后把弓背挂在高高的树枝上,把人慢慢吊起来,最终让人的所有体重都压在鼻子下方这根细细的弓弦上。慢慢地,鼻子就会被弓弦豁开,如果你硬扛,最终的结果就是鼻子被整个割下来。 干榨油:把人的两条腿绑起来,然后用两根大木头夹在一起使劲压,就像榨油一样。这种刑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里出现过类似的技术要领,受刑者是怀孕的张敏。 除了这三个著名的招式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辅助手段,包括醋灌鼻子、脏水灌耳、脏水灌口等等,书上的原文是“稍不遂意,即死其手”。 我们都知道,宋代是一个很怀柔的朝代,为什么有这么残暴的地方官员,皇上不管呢?答案是:管不过来,也不敢管。 当时的情况是,蒙古人正在紧锣密鼓地侵略中国,江南水乡有河流沼泽,蒙古骑兵打起来不是特别的方便,四川这种地方,正是蒙古人的跳板。所以,四川是打仗的前线,前线的指挥官再怎么打死人、再怎么抢劫,只要守住了战场,皇上就不管了。 再大的民愤,哪里有江山重要? 这时候,余玠来了。 淳祐十二年,公元1252年,余玠率军和蒙古人在嘉定打了一仗,王夔的部队被调到嘉定来配合作战。余玠作为部队的指挥官,当然要去视察各部队。 到了王夔的防区,王夔带着200个老弱病残孕出来迎接。余玠说:“哎呀我听说你的部队都是虎狼之师,怎么现在看来是这么一个欠扁的揍性?” 王夔冷冷地说:“我怕吓着你。”说完手一挥,跟天空中响起一个炸雷一般,士兵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划船声海啸一般响起来。余玠转头一看,江面上的战船停成一个大圆圈,旗帜精明,器械森然,无一船、一人、一桨乱动。 余玠的手下吓得面色苍白,只有余玠缓缓说了一个字——赏! 王夔很会带兵,但是很不会做人。本来你滥杀无辜的事儿在朝廷就传得沸沸扬扬,皇上就是看在你忠诚会打仗,才不收拾你。结果你越来越骄傲,居然跟顶头上司炫耀起了武力,还特么的玩这样的花活儿。忠诚哪里去了?你不被收拾,谁被收拾? 所以,余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弄死他。 弄死王夔其实很容易,但是弄死之后的收尾工作很麻烦:王夔在四川经营多年威望很高,杀了他,他的的手下叛乱怎么办?王夔的防区出现真空怎么办?蒙古人趁机杀过来怎么办? 这三个终极问题,一直困扰着余玠。 余玠的手下杨成是这样说的:“王夔在四川威望再高,高得过吴曦吗?吴曦一家四代人掌管四川兵马,维护四川安全,战功显赫,四川人只知道有吴氏不知道有朝廷。但是一旦吴曦叛变金国,顿时众叛亲离,连他手下都不听他的。现在的情况是,你要收拾王夔,算是手到擒来;万一你犹豫不决等王夔混得更大,那时候收拾起来就不容易了!” 好!那就干吧! 余玠的计划是:他深夜把王夔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埋伏好刀斧手,一刀把王夔剁了。与此同时,杨成去王夔的部队接管指挥权。 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粗略得不能再粗略了,但是,往往越简单的计划越容易实施,环节越少,出错的机会就越小。 事情果然如杨成说的那般顺利。王夔到了余玠办公室,一句话没说就被砍了。杨成到了王夔的驻地,宣布自己成为新的首长,所有将士面面相觑,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么残暴的一个官员,这么强悍的一支部队,遇到真刀真枪,一下子就怂了。 这么看来,有时候,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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