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献王的论述多矣,尤其是《汉书》和《通鉴》等,还设有专章歌颂。地方史志《畿辅通志》、《河间府志》、《沧州市志》、《献县志》等,更不惜浓墨重彩集中记述。这里,换一角度,仅就历代诗人对献王的歌咏中,择章摘句,从不同角度分析,看一看献王的立体形象。 第一节 人品高洁 千古一贤 唐著名诗人张继的诗《拜河间献王墓》诗中首句“汉家宗室独称贤”。此谓景帝十四子的十三王中,其他都是“狗马相向”的酒囊饭袋,唯独次子刘德,聪明睿智,整校六籍,传为五经。另一子为继承大宝的汉武帝刘彻。虽雄才大略,但好大喜功,好杀嗜斗,嫉贤妒能,穷兵黩武,迷信神仙,所以汉家宗室仅此一人可以称得起这个“贤”字。宋代大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的《河间献王陵》诗出句定语:“千岁想贤王。”这里的“千岁”指西汉献王去世到宋时已时隔千年了,王安石作为大改革家,对时隔“千岁”的献王仍想念不断,就为一个“贤”字。明代程敏政诗则是先批吕赢(秦始皇)和楚贼(项羽)“播焰”、“肆凶”,接着又嘲笑“马上公”(刘邦)不重礼乐,当时的儒者也有失真统。随之埋怨秦的禁书令,到汉代仍不及时解除。在此铺垫后,陡起一笔,“斯斯天有意,宗贤起王国”。这真有“黑咕隆冬的天上出呀出星星”之慨。清代皇帝乾隆也可算是一位诗人,是一位皇帝诗人。皇帝应是最爱忠臣贤士的,他在《日华坊》一诗中写道:“今史诸侯传曾读,最心许者是斯人。”乾隆博览史籍,古今史册上各诸侯王的传记都曾读过,但最使人以心相许的只有这一个人。给献王的地位无可复加了。无独有偶,清代诗人李星,也送给献王一个“最”字:“风流儒雅最英英”。“英”者,才智过人之人也。一个“英”字还嫌不够,连用两个“英”字,真是“英”中之人,再加“最”字,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登峰造极,亘古一人了。用“贤”来赞献王的还有清周寿椿“千秋典籍仰贤王”。清张颖“早读贤王传,缅希贤王迹”。清万廷兰的“帝心终不在贤王”。清李法颜“贤王故垅高”。清陈石麟“贤王去后几何年”。清于大昆“一自贤王凋落后”。清汪学金“汉家难得此亲贤”。中华民国牛心文“汉代贤王谁与俦”。也有的直称“我王”,即我的献王。这就不仅是尊仰,而且是亲切了。 第二节 德行淳厚 国民王侯 人的品格出自人的修德,刘德是不要特权的王侯。在亲兄弟十三王中,别人封国十几个县,他只要四个县。别人吃喝玩乐,他却挽救几近失传的先秦文化。别人称王称霸,他和儒生们称兄道弟并惠及鳏寡。 明代大戏剧家汤显祖,文才虽高,却是布衣。他鄙视仕途,心在戏剧。一天,他住景州张伯庄和几位老者谈古论今。说到河间献王,人们都翘指称贤,尊而仰之。有个老者说:“人说献王惠及鳏寡,我们也没亲历,你这念书人有何看法?”汤显祖说:“汤某不才,文房四宝可便?”大家找来笔砚,汤一挥而就,写诗一首:“帷开竹林古,书掩玉杯闲。独有河间献,英灵时往还。”众人唏嘘不已。这里汤显祖把献王视为神交密友,合上书,空着杯,敞开帷,等献王与自己“密谈”,相互切磋学术,从中感悟大道。当然这是汤显祖的体会,是他读史了解献王的体会,也是体验,是作为同乡的汤显祖与献王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梦幻体验。 清代乾隆皇帝弘历南巡驻跸献县红杏园,这里原是西汉河间献王招贤纳士的日华宫。在几首诗中,他给献王的评价是“请书献乐甚彬彬”、“大雅千秋祀不群”,“帝子当年好经学”、“造次于儒儒好醇”、“宜奖贤藩绩学勤”、“更闻归邸请遗书”、“求是端不漫取誉”。这里的“彬彬请书”、“归邸请书”、“造次于儒”等足见献王不是以政令“收书”,而是以一个平民的姿态向儒士,向乡亲,向父老“求书”,这是一个“千岁王”把自己降为“百姓民”,为民请命,为民请书,为高尚事业牺牲的典型形象。清诗人李星在《献王墓》一诗中说得更直接:“风流儒雅最英英,藩邸人如棘下生。”“棘下生”,荆棘之下生长的自然是穷苦百姓。可是,他却是“藩邸人”,却是藩王官邸的主人,却是龙子龙孙。正是这样和百姓一样“棘下生”的龙子龙孙,才“风流儒雅最英英”。曾任献县知县的万廷兰,对献王的行为和功业深有感触,他在诗中写到:“天位已非传太子,帝心终不在贤王,应知身退归藩服,始有经传迈汉皇。”四句诗勾勒了献王的身世和成就,献王聪明绝顶,“知天命”,“识进退”,顺应和适应环境,认知和驾驭环境,他借用自己的明哲,不是避世,而是涉世,不是保身而是献身。在自己的天然坐标上,作出了超凡的贡献。当时,栗太子废,刘德为长,按惯例献王是皇位继承人。长兄被废,是宫廷夺嫡斗争的结果,就是想当皇帝,也已很不实际,更何况当皇帝的心始终不在贤王的头脑中,所以他理所应当地知道,必须退身政治恶斗,去在挽救传统文化的事业中,确立自己的生存价值。他以河间王的身份为国为民整校先秦遗失的六籍,这才有对复兴儒学的贡献,在文化贡献上超越了“独尊儒术”的汉武帝。
第三节 承传真儒 嗣续正统 献王的功绩首先于整校先秦六籍,使之传为后世的《五经》。对此唐张继说献王“频求千古书连帙”,明程敏政说他:“悯兹简册灰,访购靡余力。”知县万廷兰说:“力购诗书归汉室,深怜灰烬满秦关。”诗人张郝元说:“堂堂日华宫,诸儒共朝夕。引致毛贯徒,雍容备宾席。千金购残编,补缀无余力,人得见全经,卓哉功竹帛。”诗人于大昆说:“呜呼我王崛而起,卓然独立斯文宗,愿接孔子孟子统,以成周礼周官功。捐金市书遍天下,石室金匮汗牛充。从此王家积书富,直与天禄石渠同。”清戈济则写道:“太牢先圣祀,遗续后贤昌。造次儒被服,搜罗籍散亡。千金酬蠹蚀,只字袭缥缃。”此讲献王搜求古迹,校实取正。淡青、嫩黄二者色彩接近易混,缥缃色彩模糊不清,青与黄虽然接近,但有质的区别。此谓校正取实,到底为哪种青,哪种黄。诗接下去道:“毛贯脊簪裾集,韶咸磬管将,日华开巨丽,天禄映辉煌。汉室三雍对,姬公六典彰。徽音留赤县,俎豆近黉墙。”以上诗句述叙献王和他的助手们的共同奋斗与丰硕成果。清代诗人牛心文写到:“书遭回录千编尽,本写留真万卷搜。文备古今推博雅,毛公大小仰前修。当年实事唯求是,酒奠椒浆祀典酬。”也形象地描述了献王的辛劳和得到的尊敬。就记事而言,诗不如史,诗言志,史记事。但在诗人笔下,献王挽救古籍于秦火,顶着猜嫉和误解搞学术研究,也已昭然。在史册上,虽有班固、司马光的献王赞在,但众多史论多是政治家的手笔,在某些政治家眼中,醇儒是迂腐的可怜虫,是没有历史地位的,所以,象献王这样于中华文化史有如此伟大贡献的人物,在一般史书上却没有应得的一席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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