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克莱因在英国开展了客体关系理论工作,鉴于儿童精神分析的观察和个人理解,强调俄狄浦斯情结发生在一周岁内,并将俄狄浦斯情结的基石解释为好客体和坏客体的整合所造成的。这导致了客体关系学派和古典精神分析激烈地争论。 1981年,忠实于弗洛伊德早期环境创伤论的科胡特,再次对俄狄浦斯情结作了全新的解释,他在承认俄狄浦斯情结的确存在,并且是构成冲突性神经症核心情结的基础上,进一步阐述俄狄浦斯情结其实是父母对于儿童同理失败的结果。 阿奢世王情结是由日本的精神分析分析家小泽平作(Heisaku Kozawa)提出,他应用了流传在东方的古代传说,来对应解释于西方社会的俄狄浦斯情结。之后,小此木齐吾(Keigo Okongi)、河合隼雄(Hayao Kawai)对此也作了讨论。但这在西方人占有主导地位的精神分析界,很少为精神分析界所注意。 本文试图简介索福克勒斯的古代文本、以弗洛伊德为代表的古典精神分析视角、以克莱因为代表的客体关系学派、以科胡特为代表的自体心理学对这个问题的不同解释。最后再比较阿奢世王情结和人类学田野工作的部分资料,作为来自异文化的补充观点以扩展视野。主要目的是协助读者对于同一概念的不同解释获得理解。 俄狄浦斯王贤明地统治了底比斯城十五年,底比斯的人民安居乐业。 不幸的是,有一天,瘟疫开始在底比斯城流行,许多人死去。 爱民的俄狄浦斯王为了消灭这场瘟疫,就前往神庙预言所询问预言家,关于这场瘟疫的原因和消除的方法,以挽救底比斯的居民。 神庙的预言家告诉俄狄浦斯王,这场瘟疫的原因是因为城邦隐藏一个罪人,所以奥林匹斯诸神降灾难给底比斯城。 俄狄浦斯王急于追问这个罪人是谁? 先知却说道,“你不是最善于猜谜吗?” 这一语双关,因为俄狄浦斯王的确是一位善于猜谜的人。在他到达底比斯城之前,妖魔司芬克斯——人面狮身怪正用一个谜语肆意伤人,“什么动物早晨四肢走路,中午两肢走路,下午三肢走路?” 俄狄浦斯轻松解答了谜语,“那就是人。” 司芬克斯羞愧难挡,跳崖自尽。 但先知的那些话使俄狄浦斯王难以平静,他急于解除底比斯城的瘟疫,于是坚持追查存在于底比斯城的那个罪人是谁? …… 真相在不久后慢慢呈现了。 这些行为在当时伦理观念已经形成的古希腊,将是一种罪恶。国王拉依俄斯恐惧这些后果。所以在王子出生时,国王拉依俄斯用铁丝穿通了婴儿的脚,将他交给一位牧羊人。让牧羊人把王子扔在荒山野地任其死去。 但好心的牧羊人不忍心这样作,于是把婴儿交给了科林斯的国王抚养,因为婴儿的脚被铁丝穿通脚肿着,因此国王夫妇就根据“肿脚”意思的古希腊语,为婴儿起名为“俄狄浦斯”。俄狄浦斯就这样存活下来。 岁月更替,俄狄浦斯终于长大成人。 一次他在特耳菲神庙知道对他命运的预言,说他将要杀父娶母,因为他深爱自己的父母,为了逃避这些命运,所以痛苦地选择了远离科林斯而到处流浪。 但命运却在这时和他开了很大的玩笑。在流亡的路途中,与一位有众随从的坐车老人相遇,双方由于摩擦而发生争执,接着是生死搏斗。俄狄浦斯以他的神力杀死了对手,而实际上这位被俄狄浦斯杀死的坐车老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底比斯国王拉依俄斯。 但命运到此还没有放弃可怜的俄狄浦斯,而是将他引诱到底比斯城下,然后他又通过智慧解除了之前说起的司芬克斯之灾。 威胁城市的司芬克斯之灾被解除后,由于当时底比斯的国王拉依俄斯失踪了,所以俄狄浦斯被民众选为底比斯的国王。 然后根据古代习俗,俄狄浦斯聚了前国王之妻,也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妻。 当所有这些终于大白于天下时,俄狄浦斯发现原来引起底比斯灾难的罪恶,就是自己杀死了亲生父亲,又聚了亲生母亲为妻。 痛不欲生的他哭诉道:“婚礼啊,婚礼啊,你生了我,生了之后,又给你的孩子生孩子,你造成了父亲,哥哥,儿子,以及新娘,妻子,母亲的乱伦关系,人间最可耻的事”。 悲痛之下,他刺瞎了自己的双眼,离开了底比斯城,流放自己终生行乞,以洗赎自己的罪孽。 索福克勒斯的伟大悲剧《俄狄浦斯王》就描述了这一故事,剧中的背景歌队对俄狄浦斯唱道:“你的感觉和你的命运同样可怜,但愿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个人。” 弗洛伊德及古典精神分析家,在精神分析临床心理治疗经验总结中,认为儿童在三到五岁的早期成长——相对晚于口欲和肛欲二期的性蕾期——过程中,与父母的爱恨冲突会形成的最基础的人际关系,这一基础的人际关系,不同程度地影响到长大以后的各种人际关系。 另外需要补充的是,上述两种相反的情结都可能在男孩或女孩身上同时存在,例如如果父亲对于女儿管束过严的话,这个小女孩可能也会挣扎着去和母亲在一起,而和父亲去对抗。 所以我们也可发现女孩试图占有母亲而害怕父亲的冲突,或男孩想占有父亲,摆脱母亲的冲动。同时,占有父母一方的情感,也会因为和父母另一方的亲情作用的冲突,引发内疚感。初次接触这样的概念,可能会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在实际生活和临床中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类似的现象。 例如有个别女性拉着自己的儿子去对抗自己的丈夫,让孩子认同丈夫是没有用的人。这就导致儿子觉得自己能占有母亲,而同时又对父亲怀有隐隐畏惧和内疚,但这些又被潜抑到潜意识中……结果却是这个男孩的男性气概被摧毁,又同时经常可能被莫名其妙的焦虑所困扰。 为什么呢? 因为作为男性角色的父亲被母亲抵制,男孩生命中最早出现的父亲角色是柔弱的,男孩在性别认同上可能产生问题,同时被潜抑的对父亲害怕或内疚的能量会转化为其它的方式表现出来;也可能男孩对于自己全能的占有生命中第一个女性——母亲,感到非常轻松,这可能使其今后和异性交往没有真正的现实感,而导致失败…… 俄狄浦斯情结三到五岁的发展时期,对于儿童成长来说特别不好的行为,就是父母间对于儿童的诱惑和夫妻之间在孩子面前表现彼此的竞争,这可能导致儿童今后的人际关系三角的失衡和今后社会适应性的下降。 说到这里,我们可能有一个简单化判断的倾向,以为这就是全部真实,但实际生活中的亲子关系远没有这么单纯。千万别把俄狄浦斯情结完全简单化的等同于上节所提的《俄狄浦斯王》的戏剧情节——弑父娶母。之所以以这样的故事来叙述是出于一种对于关系的象征比喻。真正幼儿的弑父娶母的冲动在实际生活中虽然不是没有,但并不是常见的。 俄狄浦斯情结结构就是个体自身,所爱的客体对象,执法惩罚者的三角关系结构。执法惩罚者执行阉割的恐怖行为,而与所爱客体对象之间又暗示某种乱伦禁忌的内容。爱和恨,乱伦的诱惑、内疚和被惩罚的恐惧等等情绪冲突构成俄狄浦斯情结内容。随着性蕾期而出现,随着性潜伏期而减弱,一直到青春期性成熟时再次表现。同时早期俄狄浦斯情结也提供了以后个体超我和自我理想的基础。 弗洛伊德在研究中一直承认存在一个早于三到五岁的前俄狄浦斯期,但并没有明确认为前俄狄浦斯期和俄狄浦斯期具有同等地位,而是一直坚持前俄狄浦斯期具有优越的位置。于是对这一时期的观察被克莱因等女性精神分析家所占据,并且发展出一套对俄狄浦斯情结形成的新解释,而后与经典精神分析形成相对抗的理论。 克莱因学派赋予婴儿最早期——弗洛伊德所界定:三岁前的前俄狄浦斯期——发展阶段以无比重要的地位。古典精神分析疑惑婴儿最早期并没有两元性别的意识,因此不存在男女性别差异,而具有三角结构特点俄狄浦斯情结怎么能够在这一时期的发展形成呢? 这一回答涉及克莱因学派的客体关系理论,特别是克莱因学派在儿童临床治疗中所建构的儿童发展心理的两个位置——偏执-分裂位置(paranoid-schizoid position)和抑郁位置(depressive position),这是一先一后的两个心理发展阶段。但这两个位置由于名称的关系经常容易被误解在阐述二种病态的状态,但克莱因在著作中曾明确过这和心理病态无关(Kelin,1946),而是对于心理发展阶段的一种称呼,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些心理阶段的表现类似这两类症状,但并不是就指这两类症状。 在婴儿的偏执-分裂位置,大约在出生到四个月,婴儿的焦虑为了要保有自我所特有的一种类似偏执的方式。攻击本能、施虐和受虐的焦虑充满内心。对适应外界的挫败承受力很低,相应的情绪反应会极好或极坏。而为了处理这一几乎无法承受的焦虑,婴儿会使用分裂机制将那些的无法忍受的恐怖幻想投射到客体对象上,并对之施虐以维护自体的安全。而婴儿以施虐等幻想的第一客体——就是母亲的乳房。这乳房有时候给他或她带来喂奶的舒适——则成为好乳房,获得安全和温暖感;有时又成为分裂焦虑、投射及施虐的客体对象——坏乳房,以各种口欲和肛欲的发泄。 但当到婴儿发展到五个月时,随着生物性的渐趋成熟和心理发展,则进入第二个心理发展阶段——抑郁位置,这一时期婴儿的心理能力发展到可以与一个完全客体——例如一个完整的乳房或者一位完整的母亲——相联系。婴儿愈来愈感受到爱之客体在自我之外。那个好乳房与那个坏乳房可能同属一个乳房。这代表婴儿在对于好乳房和坏乳房的整合上出现进展,并且对于外在环境开始更适应现实的状态。 在此,我们了解了克莱因学派对于俄狄浦斯情结的建构。因为理论如此的不同发展,克莱因学派不再如古典精神分析学派那样强调伊底帕斯情结,而是转而重视母子关系。这一理论建构导致克莱因学派的治疗注意治疗师容器的作用,以试图协助来访者修复和统合爱与恨,平复内疚和恐惧,获得人格新的发展。另外还需要说明的是,克莱因的理论贡献之所以如此强烈不同特点的原因,除了她在儿童方面的研究,她的女性经验,她的强烈个性外,还在于克莱因本身在治疗精神分裂症位置的努力研究,而弗洛伊德的研究精力更多集中在神经症位置。 科胡特对于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立场有两个阶段,这也代表了自体心理学本身在不同发展阶段对俄狄浦斯情结不同的临床理解。至少在1978年的著作《自体的重建》(Kohut,1978),科胡特对于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还停留在古典精神分析的解释里,他只把自体心理学作为处理俄狄浦斯情结之外的自恋人格障碍症侯群的分析方法,而将与俄狄浦斯情结相关的结构—冲突神经症继续留给原来的古典精神分析或自我心理学处理;但在1979—1981年之间,自体心理学开始尝试以新的理解去诠释俄狄浦斯情结,这在科胡特遗著《精神分析治愈之道》(Kohut,1984)十分明确地进行了。 科胡特发展的新解释对俄狄浦斯情结在儿童时期发生的时间上和古典精神分析几乎是一致的,也基本是三到五岁的性蕾期,同时也是注重儿童+父亲+母亲三角关系结构的,甚至也认为神经症起源的基础是俄狄浦斯情结。这与克莱因的客体关系理论将俄狄浦斯情结推前到婴儿一周岁内,并且以母婴关系来解释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如果仅仅简单地看,科胡特的理论和古典精神分析呈现完全一致。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科胡特和古典精神分析对俄狄浦斯情结真正的差异是存在在起源学的横切面上的。在古典精神分析看来,俄狄浦斯情结是结构—冲突神经症起源的原因;但科胡特的新解释却是将俄狄浦斯情结作为结果来看的,科胡特争辩道,俄狄浦斯情结本来是一种人类种系延续的健康喜悦之情,只有父母不能以没有敌意的坚决和没有诱惑的深情去同理儿童对于种系延续的喜悦之情,或者过度放纵或者令儿童创伤性的回应时,那么儿童的俄狄浦斯情结就成为真正病态的俄狄浦斯情结,并成为未来神经症状的源起。作为业余历史学家的科胡特继续讨论道,希腊故事中更多有父母为了孩子牺牲而非竞争的例子,这人性之爱才是人类种系延续之真正核心动力。而这一叙述符合当代社会生物性的研究证据和我们日常生活经验的。 《阿奢世王》最早文献来源是古印度的佛教文本,它的原始形式十分简单,表面上是关于权力争夺的故事。在正式展开讨论前,我先介绍这一文本。故事描述公元前五百年印度的一段宫廷事件,阿阇世王子受到佛陀敌手提婆达多的挑拨,被误导使其相信若杀害父亲瓶沙王(古代中文译法的“頻婆舍羅王”),就可成为强有力的统治者,阿阇世王因此迫害父亲至死。若干时间后,阿阇世王在佛陀处领悟父亲之爱,忏悔前非成为佛弟子,并成为佛陀逝世后佛教第一次经典集结时的慷慨赞助人。经典叙述他也因此付出代价,他因为杀父重罪而自责,虽然忏悔不过终于无法今生获证佛教圣果。这是印度版本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在地域传承过程中情节被丰富了。 小泽平作围绕被发展丰富后的某个故事文本进行了相应于俄狄浦斯情结的解说和讨论。 阿奢世王的母親韦提希夫人年老色衰,深怕被丈夫頻婆舍羅王拋棄,很想生一個王子。一位婆罗门預言家告诉她:“城市旁的山上有一個仙人三年后会去世,然后会投胎到夫人的肚子里。”夫人因怕失去丈夫的疼愛,迫不及待跑上山去把仙人杀死了,这位仙人被杀死時很怨恨韋提希夫人。不久韋提希怀孕,但她害怕去世仙人的诅咒,考虑是否墮胎,可惜一直不能如愿。 阿闍世篡位软禁了頻婆舍羅王,頻婆舍羅王被饿死监狱中。当时阿奢世王还企图杀母,但宰相出來阻止了他。阿奢世王后来由于罪惡感发作,身上長出大恶疮來,最后佛陀使其忏悔,并挽救了他。 小泽平作认为,在阿奢世王的生命里,隐喻的是母子之间的根本矛盾,俄狄浦斯的罪恶感来自拭父聚母,而阿奢世王情结却来自“父母的自我牺牲精神”,正是这一父母的牺牲精神最后使阿奢世王感到了罪恶。在阿闍世的誕生裡,隐蔽着母亲只为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自私,後來母親又以全部爱心服侍滿身惡瘡、臭氣難聞的阿闍世。一种观点认为阿闍世之所以想殺害父母,為的是要有真正的父母,而母親願意伺候兒子,為的是要做一個真正的母親。 在这个故事中,呈现的基本也是亲子+母亲+父亲的三角关系结构,若从这一结构来看,似乎与俄狄浦斯情结所隐喻的差异不大。其中最大的差异在于这一三角关系结构所表现的不同。母亲为了成全自私而对于儿子有吞噬性的控制,不过这一故事的最后,母亲通过克服自己,并无私地努力付出,终于使关系得到修复。但这一修复却又是儿童罪恶感的源头。如果仔细分析,我们会发现这一解释方法倒是很类似克莱因的观点,儿童认识到被自己攻击的坏乳房实际就是那个好乳房时,罪恶感就开始产生。 河合隼雄(Hayao Kawai 1996)后来又回顾了以上的论文,并对阿奢王情结发表了自己的补充评论,他以为俄狄浦斯情结实际是对于父母—儿童的上下关系遭受破坏,代之以男—女关系模型出现的水平母—子关系,这是罪恶的来源。但在阿奢王情结模型中,父母—孩子关系被保留下来,而母—子关系成为问题的焦点。河合隼雄作为荣格派学者又进一步引申,俄狄浦斯情结背后隐藏着一位严厉惩罚的父神的原型,而阿奢王情结背后则隐藏者一位饶恕一切罪恶的大母神,而将个人的情结提升到一个集体无意识的原型水平来理解。 笔者认为这一文本虽然戏剧化,但却真正深刻地反映家庭情感成熟方式的原型——同理心的成熟。它将父母—孩子的上下关系转变为父母—孩子水平关系,展现出一种人类同理心的成熟,代际的禁忌由这一同理的领悟而获得家族传递。阿奢世王产生了悲痛和罪恶感,来自于他能够真正同理于父亲瓶沙王的对于自己的父爱,这导致他罪恶感的产生,同时又悲痛于将要丧失。这是在对自身父母的丧失中重新体验到的新生之情,即一种同理心到达了可以成为父母的成熟的心理阶段,一个有罪恶感但不过度的人才是真正健康的人。类似心理过程在中国社会的日常生活中经常会听到——即“为父母者方感知父母之心”。 同理心的水平不但需要在孩子心理单方面的生起,同时更重要的是互动关系中,在每个人内心成熟起来。父亲——孩子的关系,母亲——孩子的关系,丈夫——妻子的关系,三种关系的互动同理模型中都是十分重要,因此我们可以把同理心的意义作为这一《阿奢世王》文本的核心叙事。 同时,这一文化原型的讨论,不管是来自肯定方和反对方的意见,还可以由精神分析家和心理学家继续去展开,而并非只是停留在当前的引言上不再加深入。 在摩梭人家庭中,男女成员都是一个母亲或母祖的后代,没有父系血缘的成员加入。男不娶,女不嫁,男子夜间去女方家借宿,早上回到自己母亲家参加生产劳动,女子则生活在母亲身边,双方没有任何家庭经济关系。当然走婚并没有外人想象得是随便的,在女方同意男方到家夜宿走婚前,一般多会有一段时间的交往,同时男方如果和另外的女性交往,发现后也会被女方拒绝再走婚的。 因此,我们这里可以再讨论,母系社会是否具有俄狄浦斯情结? 回答是,男性社会的狭义俄狄浦斯表现的确不存在母系社会,不过广义俄狄浦斯情结——即个体自身,所爱的客体对象,执法者三者所构成三角结构——是明确存在母系社会中。其中的个体自身,所爱的客体对象是明确的,另外相当父亲的执法者就是舅舅,“舅掌礼仪母掌财”中的“礼仪”就是某种道德禁忌,虽然母亲在母系家庭中占有巨大控制权。在另外的意义上,我们可以进一步观察到,在所谓俄狄浦斯情结中,执法者就是“禁忌制度”的化身,能激起原欲之爱因被阻挡而转向仇恨的象征,由动物到人类的文明发展的代价或许就是如此。 另外,如一般人误解俄狄浦斯情结,马林诺夫斯基也产生了同样的误解,即把俄狄浦斯情结等同于恋母情结。实际俄狄浦斯情结的内涵,除了是喜欢自己异性父母一方而对抗与自己同性的父母一方外,还包括对于与自己同性父母一方的亲密,而和异性父母一方的对抗。因此从广义的俄狄浦斯情结三角结构来观察人际关系,会发现这一关系模型的确具有普遍性。 总之,俄狄浦斯情结作为三角人际关系结构的心理组织,即个体自身,所爱的客体对象,执法者(禁忌的制度)三者,伴随爱与恨,及恐惧等等冲突矛盾的情绪,将在人类社会中继续其作用,并为我们社会创造一定意义上的神经症式的冲突,并促使我们对于自己的心理去进一步探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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