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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交友配对成功率太高,正成为这些人的新烦恼(我们不信)

 Tieyeye 2016-05-08


“它每周都能给你找到两到三个约会对象,如果你跟她们都上了床,那么一年之内你就有机会睡到100个女孩。”

 

虽然这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我们仍然要说:这是一篇严肃的报道!它关于是外国人如何使用交友软件来获得肉体欢愉,以及这之后的反思。整个故事的主角是 Tinder ——这款手机交友软件甚至在国内也开始大受欢迎,而它的用户可能也同时在使用陌陌、 探探等软件。


在文章中,人们甚至会告诉你使用这款 APP 的小窍门,以及他们对手机交友的评价:“就像是在网上叫外卖一样,只不过你叫来的外卖是人。”

 

Tinder 引发的“现代约会启示录”

编辑: Rocco 文: NANCY JO SALES
摄影: JUSTIN BISHOP  翻译: 尚晓蕾

 

曼哈顿金融区一个宜人的夜晚,在一家叫作 Stout 的酒吧里,每个人都在玩儿 Tinder。酒桌边坐满了在华尔街的金钱交易中忙碌了整天的男男女女,现在他们仍在忙碌地寻找——床伴。每个人都边喝酒边瞟着手机屏幕,Tinder 上显示的陌生面孔被他们左右滑来滑去,其中或许就有稍后共度良宵的对象,也可能没有。“哎哟,这哥们儿有啤酒肚,”一名年轻女性对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评论道,然后把照片向左滑掉(表示不感兴趣)。她的朋友们笑了,头都没抬。

 

“Tinder 太烂了。”他们说。但是他们还是一直在滑个不停。


酒吧后边的卡座里坐着3个帅气的男人,三十多岁,穿着体面,正在喝啤酒。他们是丹(Dan)、阿历克斯(Alex)和马蒂(Marty),都是崭露头角的投资银行家,在同一间金融服务公司供职,阿历克斯和马蒂从常青藤学校毕业后直接就被这家公司招收了。(注:本文涉及的人物真实姓名及可辨细节均经过改动。)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使用这款 APP 的小窍门,3个人都说不能只约一个,要一次约上两三个:“你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总有更好的选择。”“如果你在某家餐馆订了位子但是刚好 Per Se(纽约著名法式餐厅)突然有了个空位,你当然想去那儿吃了。”阿历克斯举例说。


“男人们把一切都当作是竞争,”他用深沉坚定的声音解释道。“谁能和最好最火辣的女孩过夜?”有了这些手机约会应用,他说,“你就能一直寻觅。你可以在酒吧里跟两三个女孩搭讪,然后挑个最好的带走,你也可以一天在手机上浏览几百个人——这个样本量大多了。Tinder 每周都能给你找到两到三个约会对象,如果你跟她们都上了床,那么一年之内你就有机会睡到100个女孩。”


他说他自己过去8天里跟 Tinder 上认识的5个女孩上过床——男人们称她们为“Tinder 姑娘(Tinderellas)”。丹和马蒂可以作证,因为他们是阿历克斯的室友,3人一同租住在华尔街附近一座豪华高层公寓楼里。实际上,他们比阿历克斯自己还清楚他上周都和谁上过床。

 

“布瑞塔妮(Brittany)、摩根(Morgan)、安珀(Amber),”马蒂掰着手指头说。“噢,还有那个俄罗斯人——还是乌克兰人?”


“乌克兰人,”阿历克斯说。“她的工作单位是——”他说出了一个高端艺术品拍卖行的名字。我问他这些姑娘都是什么人,他耸了耸肩。“我可以把她们的简历给你,不过就差不多那样……有在 J.Crew 百货公司工作的;有帕森斯学院(Parsons)的高年级生;有佩斯大学(Pace)的新生;有金融从业者……”

 

“我们也不了解这些姑娘都是些什么人。”马蒂说。

 

“她们也不了解我们。”阿历克斯说。


不过,对性伴侣缺乏深入了解并未阻碍他获得肉体上的愉悦,阿历克斯说。他的朋友们也都认为,阿历克斯是“Tinder 之王”——马蒂解释道——他能通过几条短信就把年轻女人骗到自己床上,并且还能事先让她们清楚他对长期关系没有什么兴趣。

 

“他是怎么做到的?”马蒂眨着眼睛问。“这家伙有天赋。”


不过马蒂对 Hinge(另一款约会应用)的喜爱甚于 Tinder(“Hinge 更适合我”),并且他在“泡妞”方面表现也很不错。他说去年他跟30到40个女人上过床:“我一般的做法是让她们觉得我想当她们的男朋友,”这样以赢取芳心,“不过随后她们开始希望我对她们更加用心……我才不呢。”


“哥们儿,这可不太好,”阿历克斯语气温和地插话。“我总是开门见山地说明我并非找人谈恋爱。我只想出来混混,交个朋友,顺其自然……”但是尽管他已经做出了善意的事先声明,这类事情似乎还是会让他有些不安。“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还是有点儿缺德,”他说,“因为我知道多数女孩都觉得她们有机会把短期关系变成长期的。如果我只是说,嘿,我就想来一发,很少会有女孩儿愿意跟你见面。”


“你觉得我们的文化里有轻视女性的成分吗?”他悠悠地问道。

 

 

“性变得太容易得到。”




“我称其为约会大灾变。”纽约一名29岁的女性说。


随着极地的冰山开始融化,地球开始进入第六次大灭绝,另一史无前例的现象也在性爱领域悄然发生。蔓延人类历史近百年的“勾搭文化(Hookup Culture)”与手机交友应用一拍即合,像是这种顽固不化的求爱仪式上空划过的一颗放荡不羁的流星。论及 Tinder 以及类似的现象,“我们正处于一个未知的领域中”,印第安纳大学金赛性学、性别与生殖研究院的研究员贾斯汀·加西亚(Justin Garcia)说。“在过去四百万年间”,异性交配“只经历过两次重要转变”,他说。“第一次发生在一万至一万五千年前农业革命时期,人类开始减少迁徙行为而选择定居,”这也导致了人们将缔结婚约作为一种文化契约。“第二次主要转变就是互联网的诞生。”


人们与自己的伴侣相识的渠道曾经主要依靠周边环境和家人朋友,但是现在互联网约会已经超过任何其他形式。“它极大程度改变了我们的行为,无论是在情感方面还是在性方面,”加西亚说。“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这也是前所未有的。”只要人们一开始上网,他们就会利用网络寻找约会与上床的对象。在90年代,人们使用 Craigslist 和 AOL 聊天室,随后有了交友网站比如 Match.com 和 Kiss.com。不过,1998年的电影《电子情书(You've Got Mail)》中主人公之间绵长动人的电子邮件与如今那些交友应用上互传的讯息相比,显然优雅得多。“我曾经收到过一条短信说, ‘想上床吗?’”印第安纳大学东南分校的高年级生,22岁的詹妮弗(Jennifer)说。“他们会直接告诉你, ‘过来坐在我的脸上’。”她的朋友,19岁的艾什莉(Ashley)说。


手机交友大约在5年前成为了主流;到2012年它的普及程度已经超过了互联网交友。2015年2月出版的一份研究报告中说有将近1亿人——可能在 Tinder 上的人就占了一半——把手机当作一个全天候随时服务的掌上单身俱乐部,人们可以像寻找飞往佛罗里达的廉价机票一样轻易找到一个性伴侣。“就像是在网上叫外卖一样,”投资银行家丹说。“只不过你叫来的外卖是人。”


将其比喻为网上购物也是很恰当的。交友应用是适用于性爱的自由市场经济。Tinder 的诞生是一个突破点——在一张照片上动动手指,不需要查看更多资料,也不需要担心被拒绝;用户只会知道自己是否获得了对方的“喜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被多少人毙掉。OkCupid 很快也采用了这项功能。能通过 Facebook 查看约会对象的朋友圈子以获取更多信息的 Hinge 以及使用卫星定位系统显示约会对象近期是否“有过交集”的 Happn 也增加了这一功能。足以说明问题的是,滑动屏幕早已经成为多种产品广告的呈现形式,这就等于承认了在网上选择品牌和选择性伴侣的行为在本质上是一致的。


“它能让你即刻感到满足,”布鲁克林一名26岁的摄影师杰森(Jason)说,“而且,你在应用上滑动拇指,就能知道自己的吸引力是受到肯定的。你看到一个漂亮女孩,你向右滑表示喜欢她,然后你发现,噢,她也觉得你很有魅力,所以这很让人上瘾,结果你就会盲目地一直滑 Tinder。”“性爱太容易得到了,”纽约的市场专员,26岁的约翰(John)说。“我现在打开手机的话一定能找到一个今晚能跟我上床的人,很可能午夜之前就都搞定了。”


然而,这“对女性有好处”吗?自从1920年左右出现了“轻佻女子”和“摩登女郎”的说法以来,对性爱态度随便的女性所获得与失去的,就一直处于激烈的辩论中,时至今日仍然如此——特别是在女性自身中间。有些人,比如大西洋城的作家汉娜·罗森(Hanna Rosin)将“约会文化”视为一种福利:“勾搭文化……在所有方面都体现了身为一名现代年轻女性的各种优越之处——有自由,有自信。”但是其他人则诟病,Tinder 时代带来的极不负责任的性爱让很多女性感到自身价值的贬损。“我们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很难遇到一个真正重视她而不是仅把她当作一个可选项的男人。”2014年,新生代网站“每日精英(Elite Daily)”作者艾瑞卡·哥顿(Erica Gordon)写道。


或许,正是网络交友提供的大量选择才会让男人们不再“重视”女人,得州大学奥斯汀分校(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的心理学教授,主要研究人类性行为进化的大卫·巴斯(David Buss)说。“Tinder 和 OkCupid 这类应用让人们觉得,他可以有成百上千万个婚配对象可以选择,”巴斯说。“这会对男性心理产生影响。当女性过剩,或者被认定是过剩的时候,整个婚配制度就会倾向于朝着短期约会的形式转变。婚姻也变得不稳固。离婚率上升。男性不需要做出长期承诺,所以他们也追求短期约会的策略。主导这一转变的是男性,女性则被迫服从,不然就根本没有人与之婚配。”


现在,稍等一分钟。“短期约会策略”似乎也适用于大量的女性;有些女性也不想拥有长期稳定的关系,特别是那些二十多岁正在读书或者刚刚步入职场的女性。华尔街人阿历克斯认为他睡过的每一个女人都想要认真与他开始约会,对此他是过分乐观了。不过,他的这种想法或许就是他提到的更“缺德”的事情的一个例证:“对于那些在性爱和情感关系中寻寻觅觅的年轻女性来说,性别不平等仍然是最大的问题,”密歇根大学社会学教授,从事性与性别研究的伊丽莎白·阿姆斯特朗(Elizabeth Armstrong)说。“年轻女性抱怨说,决定是否认真对待一段关系的人仍然是男性——他们可以判断 ‘她可以做女朋友,她只适合一夜风流’……这种双重标准仍然普遍存在。我们需要搞清楚的是为什么女性在公开领域取得的进步比在私密领域要大。”

 

 

天亮说再见

 



“这座城市里的男人对于云雨之欢的需求特别旺盛,”纽约东村一家清酒吧的老板,风情万种的28岁的艾米·渡边(Amy Watanabe)说。“我经常看到他们一个晚上带着好几个 Tinder 上约到的女孩来这里。”

 

清酒吧里一个潮湿的夜晚,人人都在玩 Tinder,或者 OkCupid,或者 Happn,或者Hinge。桌边坐满了啜饮着清酒和啤酒、不时查看手机并且滑来滑去的年轻男女。“哎哟,看这个,”26岁的凯莉(Kelly)跟朋友们说,展示着一条她刚刚在OkCupid上收到的讯息。“我想让你跪趴着……,”消息这样写道,立刻让人联想到某种性爱场面。“我绝对不会跟这个人见面。”凯莉说。


前面的一张桌子旁边,6名年轻女性下班后聚在一起小酌。她们是波士顿学院的应届毕业生,都在纽约进行暑假实习,就职机构从医学研究实验室到奢侈品商店都有。她们外表时尚迷人,清一色画着黑色的眼线。她们都声称自己没有男朋友。我问她们觉得纽约的约会环境如何。


“纽约的男人嘛,以我们的经验来说,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找女朋友,”一头金发的瑞思(Reese)说。“他们只是在 Tinder 上找一个睡一晚,天亮说再见的对象。”

 

“有的人真会在上面发一些恶心的东西。”比较一本正经的简(Jane)说。

 

“他们一上来就说 ‘发裸照给我’,”瑞思说。“或者就是类似 ‘我想找个人来一发快的,10分钟或者20分钟之内——你有空吗?’ ‘你就在一英里范围内,告诉我你的位置。’真是太有效率了。”


“我认为是 iPhone 以及交友应用真正改变了我们这一代的约会方式。”满胳膊都缠满手链的斯蒂芬妮(Stephanie)说。

 

她们告诉我,学校里有一位兼职的哲学老师凯瑞·克罗宁(Kerry Cronin)给一年级新生上过一节课,课后你可以选择完成一项作业,就是真正出去约会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和人见面约会,不要在两个人都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简说。“是那种,先去试着了解一个人,再尝试跟他发生点儿什么。我知道那很可怕。”

 

她们说,她们觉得自己对于亲密关系的焦虑源于她们是“在社交媒体上成长”的一代,所以“我们不知道该如何与人面对面交谈”。“你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都是基于 Facebook,而不是真正和别人建立联系,所以你好像是在跟他们的个人档案认识了。”斯蒂芬妮一边说,一边因为这件事的荒谬而笑了起来。

 

说到调情,她们说,那并非是上床那么简单。“它是一个游戏,你必须把每件事都做对,如果不然,你就可能会失去你要勾搭的那个人,”说话轻声细语的法伦(Fallon)说。“把每件事都做对”的意思是在社交网络上“不要太快回复讯息;不要同时跟两个人通讯息;只对他表示适度的好感”。


“到某个时间点,”简说,“如果你收到某个男人发来的一条短信,你会给7个闺蜜转发这条短信并问她们: ‘我应该怎么回复?我的天啊!他给我发信息了!’ 你欣喜若狂。 ‘他给我发信息了!’ 这真的很悲哀。”


“确实很悲哀。”阿曼达说。

 

她们难过地笑了。


“如果他在午夜之前给你发短信,他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如果是午夜之后,那他只是想要你的肉体,”阿曼达说。并不是说女人不想上床。“谁不想上床呢?但是完事后他们说 ‘回见’的时候,那感觉真的很糟糕。”

 

“似乎女孩子们对这种情况没有任何控制权,根本不应该这样。”法伦说。


“那就变成了 ‘谁更无所谓’ 的竞争,男人在无所谓这一点上总是胜出一大截。”阿曼达说。


“性爱应该源于情感上的亲密关系,但我们现在的情况正相反,而且我觉得这件事真的在摧毁女性的自我形象。”法伦说。

 

“现在是先要身体,再看性格。”斯蒂芬妮说。


“说实话,我觉得男人只要想上床,甚至身体是否迷人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瑞思说。“就是这么糟糕。”


“但是如果你大声说出这些,那你就是软弱,你就不够独立,你就错过了整个第三次女权主义浪潮的要义。”阿曼达说。

 

 

“一二三,滑”




“嗨,”清酒酒吧老板艾米正在读出她从 OkCupid 上收到的一条随机讯息,是一个男人发来的。“我想找一个像你一样可爱但又有点儿顽皮的女孩,我好奇你是否幻想过粗暴一些的性爱?我觉得我们能够共度一个狂野的下午,不过只是跟你吃个早午餐我也很乐意。’”她假装惊恐万状地把手机丢在了吧台上。

 

同一间酒吧里另一个忙碌的夜晚,前面同一张桌子上,3个英俊的男人正在喝啤酒。他们是约翰、尼克(Nick)和布莱恩(Brian),分别是26岁、25岁和25岁;约翰是前文提过的那位市场专员,尼克从事健身行业,布莱恩是一名教育工作者。我问他们使用约会应用的体会,他们的评价与波士顿学院女实习生们的评价截然不同。“对我来说挺管用的。”尼克说。


“感谢互联网,4天之内我约到了3个姑娘,都是从 Tinder 上约的,我在她们3个人身上一共花了80美元。”尼克相当自豪地说。他接着开始形容每一次约会的细节,其中一次他说是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在 Tinder 上邀请他“过来抽点儿大麻再看部电影”,“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诡笑着说。


“我们大约聊了10到15分钟,”他说。“然后就上床了。后来她还表示, ‘我的天啊,我发誓我没打算跟你上床的。’而我则说,好吧,那就跟着感觉走吧。”

 

“她们都这么说。”男人们笑着说。


留着性感大胡子、穿着嬉皮风格服饰的尼克从外观上来看就是一个当代男性样本。然而进化心理学家们认定的女性求偶的基本条件他一条都不占——他既不高也不富;他还和自己的妈妈住在一起——这些都并没有影响他跟女性天雷勾动地火的能力。他的 iPhone 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和他发生过关系的”40多个女孩的名字,他还给她们标了星级……“这样好加以区分。”他开玩笑说。“评分是综合了她们的床上功夫以及她们外貌的吸引力而得。”

 

他们都笑了。


“我在 Tinder、Happn、Hinge 和 OkCupid 上都有账号,”尼克说。“这只是个数字游戏。以前,我可以跑到酒吧里跟一个女孩搭讪,现在我坐在家里用 Tinder就能跟15个女孩聊天——”


“而且还不用花一分钱。”约翰插嘴说。

 

尼克和约翰过去几年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布莱恩有过一个,最近才分手,他承认:“我偷吃了……她看我手机的时候发现了——我犯了个低级错误,没有把证据删干净。”他们说,有些男人为了在多个性伴侣之间互相隐瞒,会在电话里把她们的名字存成稀奇古怪的名字,比如“疯狂的麦克”之类。

 

“当这件事变得很容易,并且有很多选择,”布莱恩认真地说,“而你可以在20分钟内就和一个人见面上床,你就很难控制自己。”

 

“在 Tinder 上,我只发表情符号就约到过一些姑娘,”约翰说。“连真正的对话都没有——只是通过表情符号对话而已。”


他举起自己屏幕已经开裂的手机,给我看了一则他和一个年轻姑娘之间的 Tinder 对话,他发了一系列包括比萨饼和啤酒的表情符号之后,她发来了她的电话号码。


“话说回来,这是那种我想要跟她结婚的女人吗?”他笑着问。“应该不是。”


我问他们是否意识到,涉及性问题,社会对于女性有双重标准。“双重标准确实存在,”尼克说。“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每天出去跟不同的姑娘上床,我的朋友会为我叫好,我们会开瓶啤酒边喝边谈论。如果姑娘们做同样的事情,就会被说是作风问题。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你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就接受它好了。”


他们都说不想拥有长期稳定的情感关系。“我可不想找女朋友,”尼克说。“我不愿意应付所有那些——事儿。”


“一旦开始谈恋爱你就不能太自私了,”布莱恩说。“现在能随心所欲的感觉真好。”

 

我问他们是否觉得缺少了某种和别人之间的深厚的情感联系。

 

一阵沉默之后,约翰说,“我想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的。”


“不过前提是我是不是想要,可问题是我根本不想,”尼克有点儿不耐烦。“这能说明我的生活缺少点儿什么吗?我很开心。我过得很好。我上班——我很忙。我不忙的时候就跟朋友们在一起。”

 

“或者上 Tinder 去约个人。”约翰说。

 

“没错,”尼克说。“Tinder 又快又简单,一二三,滑。”

 

 

第二天一早




德拉威尔大学,一个下雨的早晨,在校外租房居住的一群年轻女生都到门廊前喝咖啡。她们的闺蜜团也加入了进来,桌子前挤满了穿短裤和太阳裙的女孩,她们都梳着马尾,双腿光滑,聚在一起讨论着她们周六晚上的活动,包括一些艳遇。

 

她们聊天的时候,大多数人仍然在看手机。有些人在看 Tinder。我问她们,校园里应该有大把男生可以约会,那为什么她们仍然要使用 Tinder。她们说,“因为 Tinder 更容易。”“而且如果你没有受邀参加男生们的兄弟会派对,那些男生就都不会跟你说话。”“很多男生都不会跟你搭讪,就是这样。”“他们也不需要。”“Tinder 也让他们乱了方寸。”

 

“我随时,我的意思是一刻不断地在线上,每天至少在线20小时。”长得像70年代电影明星的科特尼(Courtney)说。


“因为,收到搭讪的讯息还是很好玩儿的,”丹妮莉说。“如果有人选择 ‘喜欢’你,那就说明他们觉得你有魅力。”

 

“它能激励自信心。”21岁,长得像瑞典网球明星的杰西卡(Jessica)说。

 

我告诉她们,我听男孩们说他们会给每张照片都点选“喜欢”以此增加搭讪成功的几率。


“不是吧……”她们爆发出一阵笑声。

 

“男孩子们会做出任何事情,一切事情,只为了上床。”瑞贝卡皱着眉头说。

 

雨下得更大了,她们回到室内,客厅里有一个沙发、一张咖啡桌,四处都有扎染的挂毯。话题又回到了性上:

 

“很多男人都缺少那方面的经验,”科特尼叹着气说。“真正的高潮是怎样的?我不知道。”

 

她们都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知道怎样让自己高潮。”科特尼说。

 

“是啊,但是男人们不知道怎么做。”杰西卡一边发讯息一边说。

 

“没有按摩棒我就达不到。”科特尼说。跟男人上床“我从来没到过”。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的确是个问题。”杰西卡附和道。


她们还聊到,发现自己的床伴没法硬起来,这种情况并非罕见。这是一种奇特的医学现象,在年轻男性中患有勃起障碍的人群正在增加,其原因多种多样,从加工食品中的化学成分到约会中缺乏亲密感都可能对此产生影响。

 

“如果你找的男人硬不起来,”瑞贝卡说,“我必须说这事儿经常发生,他们就会表现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直到早上4点钟这男的仍然非常沮丧,我就说,哥们儿,我先睡了——没事儿的,”21岁留着一头黑色鬈发的莎拉(Sarah)说。“我也不想再假装很嗨了。”


根据多项研究,女性在一段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中比在“速食关系”中更容易获得性高潮。根据宾汉姆顿大学金赛研究院(Kinsey Institute and Binghamton University)科研人员的一项报告说,前者比后者高出两倍。

 

“当我看到那个东西软塌塌地出现在面前,我心想,上帝啊。”科特尼交叉手指做出个十字架,好像在躲避吸血鬼。

 

她们大笑。


“如果他们有能力继续下去不要两秒就完事,那就谢天谢地了。”瑞贝卡说。


“我觉得男人们成人电影看得太多,因此对于实际的性爱有一种扭曲的观点,”杰西卡一边看手机一边说。“因为有时候我觉得那些电影里的性爱并没有那么好——像是在撞向对方。”她用手做出了一个撞击的动作,看起来愤愤不平。

 

“对啊,看起来很疼的样子。”丹妮莉说。

 

“像毛片里,”杰西卡说,“那些女人——看起来并不享受,比如被抓住头发,或者被掐着脖子,或者抽嘴巴。我是说,无论你怎样,男人们都会想  着——她压低声音模仿男人的声线——“‘我要干她’,有时候那真的不怎么美妙。”

 

“对,”丹妮莉表示赞同。“就像昨晚我跟一个男人上床,我是个非常被动的人——我丝毫没有攻击性——而昨晚过来的这个男孩子,他真的弄伤我了。”

 

她们沉默了一阵。

 

 

“人们狼吞虎咽。”


所以,这一切将向何处发展?在Tinder时代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呢?人们还会满足于仅仅与某一个人维持性爱甚至感情上的忠诚吗?那还重要吗?男人和女人最终能否在一个通过屏幕就能交流的世界里找到亲密关系;当他们知道自己的伴侣还有很多其他唾手可得的选择时还能否保持信任?


《性爱的黎明(Sex at Dawn)》一书的合著者克里斯托弗·瑞恩(Christopher Ryan)说,人类从性本质上来说就不是一夫一妻制的动物。书中指出,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期,男性和女性都把拥有多个性伴侣视为一种普遍被接受(也有利于进化)的形式。这一论点与很多文化人类学家和进化生物学家的理论相悖并且因此广受抨击,但这并未影响这本书在国际上成为畅销作品;看起来人们已经能够接受这一论点了。

 

“我认为,人类性行为的范围呈现出更多样、更广泛的态势,并且以很快的速度发展着,”瑞恩说。“你已经接受了同性恋爱关系和变性人;年轻人也敢于把自己定义为同志或者其他类型的性别身份。”


“我想有很多人仍然坚持对某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做出长期、稳定、深入的感情承诺,”他说。“我们是非常注重亲密关系与真实性的物种。但从另一方面说,我们也非常喜欢猎奇……所以人们会想去和自己迷恋的人发生性关系,他们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如果这件事被普遍接受,并且不会被教会或者政府禁止,那对大家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听他这样说,我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真的能那么简单就好了。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我们都能随心所欲地与自己喜欢的人做爱,没人会介意,没人会评断,没人会被甩掉;但是嫉妒心怎么办?大男子主义怎么办?更不要说,还有一种细微的可能性,就是有的人还是会陷入——爱情?

 

“有一些人在这种约会上床的文化里仍然想要捕捉感觉,”贝拉美恩大学      (Bellarmine)二年级学生美瑞迪斯(Meredith)说。“并不是闭着眼上床享受完了就完事;有些人真的会喜欢对方。有时候你真的有了感情,那才是最糟糕的地方,因为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同,那么其中一个人就会受到伤害,男方或者女方都有可能。”


虽然瑞恩相信人类会自然而然地朝着多角关系发展下去,但他也为交友应用形成的趋势而感到担忧。“这种模式与消费色情文化有相同之处,”他说。“人们的需求永远都有,但是供应量有所限制;新技术消除了这种限制,我们就会看到人们疯了一样地扑上去。我想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能够无限量寻找性伴侣这个现象。人们狼吞虎咽。这就是为什么它并不亲密。你可以称其为性心理学上的过度肥胖。”

 

 

就是这种感觉

 

29岁的迈克尔·法罗提奥(Michael Falotico)是独立乐队“Monogold”的贝斯手,这个乐队曾经在布鲁克林所有的顶级场地表演过,还参加过从奥斯汀到戛纳的很多音乐节。他身材瘦高,看上去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画作中的耶稣,只是多了一枚鼻环。所有这些都说明,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迈克尔可以称得上是一名摇滚明星。所以他要找女人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确实如此。但他仍然使用交友应用。“我觉得自己是个老派的网上约会者,”纽约的一个夏日里,迈克尔这样对我说。“我从21岁起就上网约会。先是看 Craigslist 里的 ‘偶遇’栏目,当年这事儿还没那么容易;因为没有照片;你必须通过文字让别人对你感兴趣。我约到过一个实际上就住在我家街区拐角的女孩,也因此拥有了8个月的最完美的性爱。我们互相发短信看对方是否有空,然后上床,有时候会过夜,之后就各奔东西。”后来她交了个男朋友。“我的反应是,我尊重你,我退出。现在我们有时候还会在街上遇到,互相使个眼色。”

 

“如今则完全不一样了,”他说。“因为人人都在上网约会,这已经不是热情火辣的小秘密了。你的个人档案照都像是在特定灯光和角度下精心炮制的,姑娘们在不知道你姓什么之前就已经给你发来她们私处的照片了。我不是说我就比她们强——我也一样这么做。只是,和一个人或者很多人传信息,甚至是发生性关系,你们之间99%的相处时间都是在两人见面之前,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他苦笑着说。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一张床上醒过来,却不记得自己怎么到那里的,你必须喝醉酒才能跟旁边这个人谈话,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有过什么事情,但是又必须再次麻木自己才能将它抛在脑后。这是个人的挣扎,我猜,可网上约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本来应该好端端坐在家里弹吉他,现在‘叮’的一声——他模仿 Tinder 配对成功后发出的提示音——之后,”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觉得恶心,“……我就和别人在床上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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