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电子邮件、短信、QQ、微信等越来越即时、便捷的交流中，怕都忘了看到白纸黑字的“卿卿如晤”、“展信佳”是什么感觉。 为了遥想一下从前慢、慢慢阅读一封书信的感觉，小闲冒着被黑的风险，斗胆在标题中用了“文艺”两字。正如诸君所知道的，现在“文艺”真不是什么被待见的词儿。 那么，何谓“文艺地阅读”？小闲这里取“赏玩”“把玩”之意。
如同我们能从南朝书帖里，读到短信一般的温暖问候；我们也可以从昆曲中的一封花笺里，读到书信一般的遥远记忆，比如《西楼记·玩笺》。
《西楼记》为明朝袁于令所著，写书生于鹃（字叔夜）与妓女穆素徽的爱情故事。《玩笺》没有什么曲折的情节，主要是主人公“于叔夜”的内心戏，写“于叔夜”扶着虚弱的身躯，把玩心上人（穆素徽）的一纸素笺，回忆美丽的身影，抒发一腔相思之情。 壹、玩笺的时间，是清秋之夜。冷浸碧梧，睡梦不成，倍显凄清。
【二郞神慢】心惊颤，见冷浸碧梧一片。是泪影莹莹摇梦眼。披衣起忙寻笔砚。一帘花影半牀书，抱膝呻吟赋索居。今夜月明应有梦，愁多未审梦何如。 贰、玩笺的心情，大病几死之后，身在寂寥书院，怀想佳人。
【集贤宾】只道愁魔病鬼朝露捐，奈依旧缠绵，只剩吁吁一线喘。镇黄昏、兀首无言，看风帘自卷。灯火暗、寂寥书院月渐转，想照到绮窗人面。 小闲觉得【集贤宾】这支曲牌特别合适抒发幽怨、哀伤、深沉的感情。听这支曲子，音声泠泠，如石上清泉、如中天秋月。听《离魂》中的“【集贤宾】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也有类似感觉。 叁、花笺上的字，是由一双纤纤素手写就的钟王妙楷，想必十分工整娟秀。见字如见人，见字更忆人，恨不得立刻就在面前。
【二郞神换头】花笺，钟王妙楷晶晶可羡。羡杀你素指轻盈能写怨。记西楼按板，至今余韵潺湲。怎奈关山忆梦远，想花容依稀对面。漫俄延，但愿得扑琅生，立向我的灯前。 肆、想念而不得见，只能虚空摹拟，回忆一番，似闻到佳人鬓发云鬟的香气。这支曲子的气氛就比较荡漾了。 【琥珀猫儿坠】虚空摹拟，（闭眼介）闭眼见婵娟。（虚空做搂抱介）我假抱腰肢搂定肩。阿呀好香吓，依稀香气鬓云边。素徽，（做低唱介）寃牵，悄叫一声，似闻娇喘。 伍、摹拟一番之后，更觉愁闷，只能重向梦中寻觅情人。
【尾声】梦中万一重相见，再向西楼续旧缘。奈刚得朦胧还觉转。
赏玩一封花笺，就是一折戏，昆曲的细腻别致可见一斑。这么细细地看一幅字、读一封信，算是“文艺地阅读”了吧。不过，这样的赏玩似乎只在“从前慢”的旧时光之中。到底是日色变得快了，还是人心走得快了？ 读到这里，诸君是不是好奇这花笺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值得这般赏玩。“当令当令当……匡……”，谜底揭晓：
【楚江情】朝来翠袖凉，熏笼拥床。昏沈睡醒眉倦扬，懒催鹦鹉唤梅香也。把朱门悄闭，罗帏漫张，一任他王孙骏马嘶绿杨。 梦锁葳蕤，怕逐东风荡。只见蜂儿闹纸窗。蜂儿闹纸窗，蝶儿过粉墙。怎解得咱情况。
最后，再啰嗦一句，《玩笺》这样的内心戏兼独角戏，对小生的要求很高。小闲觉得总要骨骼清奇的小生才演的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把握不好就失之脂粉油滑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