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日的生产队 文 ■ 陈开平 一别数载,又回到了乡下的老家。乡场边昔日生产队的仓库屋不见了,陪着我的堂哥告诉我:老屋年久失修,前些时候倒塌,被它人买去拆掉了……听着堂哥的叙述,看着一件件新起的楼房,我的思绪又飞回了往日的生产队。 生产队是我童年至少年时所知道的最初的组织了,我没法儿知道它的究竟,如同母亲的小脚,父亲的地主,名叫“干狼子”的二姐。二姐比我大十多岁,那时,她很瘦小,眼睛偏偏很大,一次吃饭时,娘说:“看你瘦的给'干狼子’样!”!二姐把碗一推,气得垂着泪躲到了用高粱杆编织的房帘子那边。 生产队就在现在村西北的场里,大铃就挂在我家那棵被充公的榆树上。有队长,队长的权利特大,可以安排活路,掌管工分,那时,人的地位大都体现在工分上。乡村的活路较多也杂,轻重都有,干重活也并不一定工分多,主要看思想。有时加班到晚黑,队里常常安排点饭食,多是特别加工的“优质饭”,家里是不会有的。孩子们为了等到加班饭,常常在路边、沟边睡着。队长掌管分饭,按家排着分,无论怎样排,“思想差”的必须在最后,叫“拾破”。 我家的“思想”不好,父亲是地主分子,又新添了个右派!有时晚黑没有吃的,肚子饿了就喝点水,娘把我揽在怀里哄一阵,我就带着泪痕睡着了。 那一次已是半夜了吧!娘把我抱上了床,“干狼子”二姐说:“明天……”我清楚的记得二姐说后瞬间的窃喜,她毕竟还小,才17岁! 第二天中午,妇女们在生产队仓库房里除草,我小时候体质很弱,天热加上肚饿,没有心事跟娘锄草,就跑到树底下看小伙伴们投鸟窝。看了一会儿,“干狼子”二姐匆匆地把我拉到西边的沟子里,给了我一块油炸馍,用蓖麻叶包了的,黄黄的略泛红色,那种香脆是我从没尝过的。我的脸颊挂着冰凉的泪滴,趴在沟子里,“干狼子”二姐用草把我的头盖上……其实队里已连续两天分给各家油炸馍了,只是没有我家的,“干狼子”二姐寻个机会去队里的火房偷了一个给我。 晚黑,风声走漏,生产队集体批斗娘和“干狼子”二姐。回到家,娘儿俩抱头痛哭了一夜,第二天,铃声一响,娘和“干狼子”二姐又去锄草了。 而今,娘已经去世十九年了吧!“干狼子”二姐的儿女都已经大了。我也在繁华酥骨的都市里漂泊,经历过困苦,也经历过辉煌,住过豪华宾馆,吃过珍味佳肴,很多东西娘和“干狼子”二姐见也没有见过,但我永远忘不了那时的生产队和生产队里的“油炸馍”,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干狼子”二姐给我偷的油炸馍更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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