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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的爱情故事是这样的吗

 泪火 2016-05-15

一、田野

胖子也许并不胖。大概是他的性格让与他交谈过的每个人产生一种“这个人就是个胖子”的错觉。继而大家的眼里就看不到胖子本人,而是幻想性地幻想出一个胖子。用现在的话说,这种行为叫“脑补”。所以大家才都叫他为胖子。

胖子总是这样对别人说道。

他今年二十九岁。从上小上秤就没见过自己的脚趾。高中学习差,毕业后没能上大学,就打了半年零工,攒钱买了一部尼康相机自学摄影。当他的高中同学都在博客上秀出自己穿学士服拍的毕业照时,他早已是个技术过硬的摄影师,并准备四处借钱开间影楼。就这么过了几年。他从一个壮硕摄影师,变成了一个胖子小老板。

胖子的影楼刚开业时,他就从家搬进了影楼附近的一间单身公寓。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背着相机步行去上班。偶尔吃个早餐,偶尔也拉着异性一起出门。可那都是两三年前的情形了。到了影楼,开始一天的工作。胖子刚起步的几年接的单子种类很杂。有照宠物的,有照写真的,有照遗照的,有照毕业照的。但在这样的小城市里,来的最多的顾客还是拍婚纱照的。为此,三年前胖子扩大店面,进了上百套婚纱,干脆把影楼改成了婚纱摄影。

于是乎,胖子带着他的团队,每周四处跑,学着各种新的婚纱造型,见着各种新婚夫妇、二婚夫妇、无婚夫妇。知道着这些人摆着亲昵的姿势,还得制造各种繁而不俗的浪漫场景。胖子每每欣赏着出自他手的精美婚纱照。心中充满着骄傲,但又回想起现如今的离婚率,又不禁摇摇头,叹叹气,背着手踱步离去。

等天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胖子的影楼放下了门。胖子招呼着大家下班。到这个点,胖子一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要是有大单子生意刚结束,他总是会喊着影楼的大家出去搓一顿或者去酒吧嗨一晚,总之得喝酒。醉到能回家但只能回家那种感觉,就喊着回家。一回家,倒下就睡,不到家就嗨得跟头牛似的。因为他怕别人背不动他。要是平常下班他总是到街角的超市买上一打“云跃”牌啤酒。回到他的单身公寓。打开电视,边看电视剧,边喝啤酒;有时边看电视,边喝啤酒,边哭得稀里哗啦。还边骂傻逼编剧。也有时不看电视剧,只喝啤酒,喝到睡着,第二天直接上班。

影楼里的学徒辉子经常说胖子孤独。胖子想想确实是的。跟他同龄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没结婚,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在外边乱搞的,一种是结了婚还整天在外边乱搞的。前一种,胖子觉得心理上他已经过了这个年龄;后一种,胖子觉得自己没那个条件。所以胖子很喜欢跟辉子这样的年轻人在一块玩。实际上,辉子跟在店里工作过的大部分做后期的妹子都出去玩过。可胖子觉得这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还常常给辉子发避孕套。像一个家长一样提醒他注意安全。

胖子每天笑呵呵的,从来没跟别人计较过什么得失。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得失可计较。可这天下班,他刚买完啤酒准备回家,路上接了个电话,胖子吓得抱着啤酒就往回跑。

二、麦芽

麦子与胖子的认识是注定的,并无意外。她上学学得是摄影专业。大学毕业后在外游荡了两年。靠着卖游荡时期拍的照片的钱,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但很快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想回家找个稳定工作。要么赶紧相亲结婚,要么在安稳中孤独终老。碰巧从朋友那得知胖子这影楼正在扩大店面,正缺人手,便通过朋友介绍,麦子成为了胖子影楼里的第二摄影师,兼引导、兼造型、兼秘书、兼清洁、兼保安。麦子常说是被胖子骗来的。她从一开始的长发飘飘、白裙潇潇的瘦弱软妹子,改剪了短发,穿上了干练的牛仔裤与帆布鞋。上身的T恤在她眼中也大多是纯色的,因为她连选图案的精力都没有,下班回到家,倒头就想睡。麦子也想过不干,可胖子总是说

“这影楼可是我们的事业啊,麦子”说的时候一本正经,像国家领导人。可使唤起来麦子,胖子的嘴脸在麦子的心中立马丑恶起来,就像收钱不办事的贪官一样,令麦子作呕。

麦子说,万恶的旧社会里,给恶地主当童养媳最多也就是这待遇了。胖子听到这话总是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肚皮,说麦子那是没遇到像他这样的地主。

这天麦子刚把最后一桶拖地水倒进二楼大便池,她的电话就响了。她心里骂了一句,“操,死胖子”便脱下手套接听电话

“麦…麦子,你在店里吗?”

“在啊,你忘拿什”这“么了”两字还没说出来,麦子就感觉地板一震一震地晃动,接着就听到胖子喊

“麦子、麦子,我把钥匙放在吧台上了,你明天早点来开门”声音还没完,就能感觉到胖子又奔出了店外,麦子连忙跑下楼去,连胖子的背影都没见着。

麦子认识胖子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胖子这样慌张过。她心里想着:就是傻子也知道他家出事了。刚想完,她又发现这种说法其实是骂了自己。心里又骂了一句:“操,死胖子”

果不其然,麦子和大家第二天同时收到胖子发来的短信。胖子说他父亲突犯心脏病,好在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可胖子怕她妈妈自己照顾父亲太累,准备在家呆两天,不日就会回来与大家团聚,请勿挂念。

麦子读完短信,感到有些难过,摇了摇头,准备把手上的三脚架抬到楼上。可她抬头一看,发现大家都望着她。

“你们没活儿啊?!看我干嘛?干活去啊?!”

辉子怯怯地把手机递给麦子。麦子拿来一看,原来麦子收到的短信跟大家的不太一样。大家的短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不在其间,一切指挥听麦子”

麦子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脾气。扭头小声骂了一句:“操,死胖子”然后又转过来对大家说:“那还不赶快去干活?想失业啊?”众人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胖子一天没有来。麦子却并没有觉得比平常忙碌,她反而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已经喜欢上了这种生活。真的就像胖子说的那样,她把这当成了她的事业。因为平常不出去跑单子的时候,整个影楼平静得就像教堂一般。只是她平常忍不住要跑上跑下,一个人担起了全部人的活,这样就把别人架空,以丰富自己的“心灵”。可今天,胖子没来,她必须站在胖子的位子她看着每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工作,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多余。不过麦子并没有因此觉得失落,反而有一种满足感。麦子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容易知足,变得容易平静,变得像个胖子。

在麦子当上代理店长的第三天下班时,麦子在所有人都走后,检查了一遍电脑、电视、电灯去吧台拿锁,准备锁门,她突然觉得房子一下子暗下来。麦子下意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下一瞬间就转恐为安。

“胖子,你回来了?”麦子转身望向胖子。

“嘿嘿哈,是啊,老头子那病情稳定住了,我准备回家,正好到这,你还没吃饭吧?”

“嗯?嗯,还没吃。”胖子就像是会读心术,一句话吧麦子心里的疑问回答完了,还给了麦子一个问题。

“那你锁上门,咱去吃饭吧。”胖子的两边嘴角始终上扬着,他背起手,转身从门框里出了去,把一天中的最后一点光亮留给了麦子用来锁门。

三、酵母

距离影楼不远的街角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有站街的小妹,也有跳广场舞的大妈;有刚打完耳钉的不良学生,也有满背纹身的大哥;有不法摆摊的小贩,也有趁着月光在路边摊等丸子汤的城管。当然还有胖子最喜欢去的那家商店里摆着的“云跃”牌啤酒。胖子和麦子就坐在那商店对面的炸酱面馆。

“我那天就在这门口,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我爸爸病倒了。当时差点给我吓出心脏病,你知道的,我胖嘛,嘿嘿哈。”胖子笑得就像是跟往常讲段子一样开心,边笑还不忘搅拌着面前的炸酱面,面碗里不时溅出酱汁沾在胖子脸上,胖子用手一抹,笑嘿嘿地拿起啤酒给自己灌一口“当时,我跑啊跑啊,我真后悔我以前怎么没买辆车?电动车也行啊,操!我还得一脑汗地去搭那挤死个瘦子的公交车,操!计划生育真是好国策,操!”

麦子笑得不敢吃面,也不敢喝酒。她从前从未见过胖子抱怨过,这回胖子真把她逗乐了。

“你知道么?我家老爷子年轻的那会儿,时候太乱。我这回回去,他跟我说了回实话。说他那会做了太多亏心事,这回他本以为会直接过去,看来老天对他还不错,给了回个遗言的机会。我爹给我说了好多心里话。他说他很想他过去的老朋友,他知道他就算是走了,他那些老朋友也不见得会见他……啊,这啤酒真是爽啊!”

“那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的感觉啊,通常情况下,人们遇到这事,肯定都会有些感触。”

“嘿嘿啊,哥们我还真不是那通常情况下的人。不过你要说我对我爸,我生他气倒不至于,最起码作为父亲,他是绝对合格的。但最为个人,我还真的有点看不起他。可那时候的事也不能全怪他。他没遭过肉体上的罪,心里难受难受是应该的。嘿嘿哈,这是他自己的事,我爷爷那时候都不能做主,我们小辈更当不了家。”

胖子把筷子插进面碗,又打开一听啤酒。这已经是他今晚喝的第五瓶了。麦子也按耐不住地打开了一瓶。她握住冰凉的啤酒罐子。那罐子上的冰水珠与自己的汗水融合的一瞬间好像产生了某种催化剂,使得麦子不自主地仰起头往嗓子眼儿松下一口啤酒,那麦芽的香气一下子从口腔用到鼻孔,喉咙里仿佛一万个、十万个、成百万上千万个裹着麦皮、含着冰的小精灵,坐着滑梯,一起游到胃里,钻进血管,漫边全身,最后仰仗着立起汗毛的毛孔再变成汗水散发出来,就连那汗珠的味道都有麦芒刺皮的感觉。

胖子把第五罐啤酒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又长又臭又响亮的饱嗝。看了看麦子,笑了笑。“麦子,别喝醉了。”

“一瓶而已,奈我何啊?”

“那个,我不在这两天,谢谢你帮我看店。”胖子说着,用筷子去捡炸酱面里的芹菜丁。麦子知道胖子差不多了。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胖子,你有多重?”

“嘿嘿哈,那得看秤了。”

“去你的。”

“嘿嘿哈!”胖子的脸上已经找不到眼睛了。可是他依然打开了第六罐啤酒。

四、啤酒花

胖子的单身公寓大概有五十平米那么大。推门进去,一览无遗。一床、一书柜、一张桌、一台电视,以及天花板上的一个吊扇和一个吊灯。平时脱下来的脏衣服也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尾。没有乱丢的内裤、袜子,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各种电线。

胖子的房间干净的就像另一个人。

胖子就每天睡在这个公寓里。即使在这样一个汗流浃背的六月里如此平凡的一天。

这晚胖子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有人抢了一瓶他正在喝的可乐。于是他拼命的跑上去追。可是他竟是个他妈的胖子。胖子在梦里叫骂。他边跑还听见有人在唱歌,可他无暇顾及,他努力地使出全身力气,只为追上那瓶可乐。

胖子跑得岔气了,于是就带着满头大汗从梦里醒来了。他看窗外街灯还亮着,可天已经明了。这个点最多才六点。平常若是这个时候他起来,他都会去吃早餐,买四个包子,一杯豆浆。他决定就这么做,不过第一件事他要先穿上他的内裤。

“操,我的裤头呢?”胖子在床上四处摸寻,还一边骂着。突然,胖子摸到一条腿。他忽然想到《教父》上那个摸到马头的画面。可他借着暗淡的街灯,定睛一看,原来身边还躺了个麦子。

“这下得买八个包子了。”胖子这样想着,拿出了一条干净的内裤换上,起身下楼买早餐去了。

世界一点都没变,胖子还没三十岁。只是七月的到来让胖子有点受不了秋意的浓重。那天晚上的事他俩谁都没有再提起。像是提前约好似的,麦子吃完早餐先出来门,胖子过了二十分钟随后跟上。

没有鸟儿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之后某一天早晨,胖子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胖子又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家。

“一定要买辆车,操!哪怕是他妈的电动车!”胖子咬牙切齿地在医院的走廊中想着。可是估计再也用不着了。胖子的父亲抢救无效,隔天早上就被拉倒了火葬场。

胖子和他的母亲站在骨灰领取处前,就像龙猫旁边站了个小孩子。胖子搂着一脸丧气的母亲,一步也不愿离开。接过骨灰盒。母亲冷冷地抽了一下鼻子,摇了摇头:“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咱走吧。”

胖子几乎感觉不到母亲的重量,差点把母亲从地面上提起来。母子两人平静得像阵烟,离开了哭天喊地的火葬场。

胖子在家呆了一个多月。陪母亲过完中秋节后才回到自己的公寓。胖子一反往常,只是在街角买了一桶泡面。回到家,开开灯,坐开了水,撕开料包,小心翼翼的让开水均匀地浇化酱包里的酱,然后盖上泡面桶的盖子,把叉子别在泡面桶的沿儿上。

胖子就那样坐在那里。不开手机,不看电视,只是盯着叉子看。他想起了母亲在他临走时嘱咐他天冷了该加被子,可他连开柜子的力气都不想用。他想起了这几年的生活。他从小不争不求,该玩的也玩了,该学的也学过了。现在的他无欲无求,甚至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即使他现在能做他想做的一切。他没有为父亲的离去感到特别的难过,因为他觉得那样才是属于他父亲的最合适的归属。他现在异常平静。他觉得老天爷对他太过公平了,公平到想呕吐,呕吐到想哭。

想到这,他还想起了麦子。多好的一个女孩啊!自己却喝醉把人家上了,完事连一句话也没有跟人家提,怎么人越活越傻呢?非得让自己错过这么好的女孩儿。难道自己不喜欢她么?不可能不喜欢,胖子看麦子第一眼就觉得麦子和自己跟一家人似的。那麦子难道不喜欢他么?不可能,麦子那天只喝了一罐啤酒就跟胖子上了床,麦子和胖子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是什么人胖子比她肚子里的蛔虫都清楚,不喜欢胖子干不出那样的事。胖子却那样对人家,说不定麦子不久就会离开影楼,离开胖子了。

胖子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他觉得这些年的随和使他丢掉了脾气。他变得圆润,却还是那么软弱。这些年脸皮厚了不少,但心却还是块玻璃。胖子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个胖子而自卑过,可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变得这么害怕,对什么都害怕,连孤独都害怕。

桌上泡面桶里的泡面都快泡成汤了。胖子却还在盯着叉子发呆,忽然门就响了。胖子这才回过神去开门。他透过猫眼看见门外提着一打啤酒的麦子,迅速地把房门打开,两只眼睛长得硕大,瞪着麦子。

“我本来先去你家找你的,可你妈说你已经回来了。叔叔的事节哀顺变……我打你电话你关机,我倒不是担心你,可你知道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给你买了啤……”胖子一把把麦子瘦小的身躯搂入自己怀中,两眼憋得涨红。

“我不抽烟,爱喝酒,虽然有点胖,但说不定今后会减肥。我会接你上下班,我会跟着电视上学做饭,要是生个儿子,我会带着他去澡堂洗澡……我不会出去鬼混,但不能保证没有女的喜欢我,所以你一定要把我看好,别让别人把我给拐跑了……还有,麦子,我最爱吃红烧肉……”

胖子的鼻涕混着眼泪浸湿了麦子的肩膀,麦子的眼泪混着眼影染黑了胖子的乳房。

“死胖子!”麦子的声音噪的像个蝈蝈。她手中的啤酒“咣”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因为够不到胖子的背,麦子发疯似的捶着胖子的腰。而胖子几乎要发出哭声一样的啜泣着,并没有想要放手的样子,只是突然想起来桌上还有碗泡面,不禁咕噜了一下肚子。

第二天麦子买了碗、买了锅、买了灶、买了餐桌,买了柴米油盐。而胖子买了三盒避孕套。他俩就这样在一起了。包括辉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意外,就像知道牛肉就该配老干妈那样,知道他俩就该在一起。

五、烤肉与啤酒

“我这师傅上星期彻底把影楼的技术业务都交给我了,哥们现在是‘圆麦婚纱摄影’的首席摄影师!”辉子和我坐在影楼不远街角的烧烤摊跟我吹着“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牛逼。

“那你师傅现在呢?”

“新婚燕尔,老婆又怀孕,房子还没买,一家子就出去旅游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一男一女,两人各穿身纯黑色T恤短袖,底下都是朴素的牛仔裤。男的圆圆溜溜,笑呵呵的就像是《灌篮高手》里的安西教练。旁边的女的肚子不比这男的小,看起来最少有五个月了。两人亲昵地拉着手。

“这是你师傅还有你说的那个麦姐?”

“嗯哪~!这是他俩拍的唯一一版结婚照。还是我拍的。我还说师傅,连婚纱都没让我麦姐穿一次。我师傅笑呵呵地来了一句,‘等二婚再穿吧’”。辉子笑得跟头驴一样,拿起一根羊肉串。

“你跟我说他俩故事,不是你编的吧?这间架结构不太对啊?”

“别拿看小说的眼光去看待生活,就像我师傅跟我讲的,别拿拍婚纱的眼光去看待爱情。”

“那你说什么是爱情?”我剥着手里的毛豆,看着辉子,有些想笑。

“爱情?这么高深的问题你问我我就给你说啊?最起码再来两串腰子!”辉子说着这话,转身伸手叫着端菜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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