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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从钝感之城到苟且之城

 昵称33542116 2016-05-21


十点食堂

温师哥早上发来一段话:“《新周刊》给济南的最新名号:济南——苟且之城。8年前,《新周刊》为济南的定位是“钝感之城”。8年后,《新周刊》的评价是:如今的济南,似乎更像一座“无感之城”:无亮点、无特色、无趣味。就这样“不上不下,不好不坏,不吵不闹”地苟且着。除了泉水文化和因夏雨荷而闻名的大明湖,文人墨客也找不到其兴奋点。”

心里亦是咯噔一下,生我之城,何以苟且蒙羞,心中振振有词,却又无从反驳,因为现在的济南确实要把人逼疯的节奏,你能设想早上出门晚上就找不到路的痛感吗?知道会受伤,依然会爱。故写了一篇《济南不坏,我们不爱》了如当下之矛盾心情。时间倒回2007年,有接受《新周刊》的采访,当时初入社会,一腔热血,说起济南都是爱,说起家乡都是不甘,今天再读已是而立之年,与大家分享这篇文章,以此追问,到底是谁拖了这座中古老城的后腿!

 

 

济南:钝感之城

转载《新周刊》

 

        城市的胜利是文化的胜利,济南的“失声”却源于城市的性格


        这是一个静悄悄的城市,在2007年之前,几乎没有重大新闻爆出。很长一段时间内,它在中国新闻版图上消失。直到去年,发生了段义和爆炸案和“7.18”城市洪水。
        “并不是没有新闻,这与宣传部门从紧的政策有关。”《生活日报》记者雍坚说,但即使正面的声音,我们也很少听到,2004年,济南被环保总局评为十大安静城市之首,比济南的城市噪声更低调的,是这个省城的形象。
        “济南作为第二经济强省的省会,几乎沦为全国三流城市。”年轻的80后济南人木影心有不甘、观新城市名片的时候,这个2009年全国运动会的举办地,在奥运大背景下,被完全遮蔽掉了。在济南市委宣传部,记者看到了刚完成不久的“济南形象宣传片。”片子四平八稳,慢条斯理地介绍着济南的名泉、历史和经济,一如济南温吞的城市性格。
        “曾经有过。”当被问及谁是济南深具全国影响力的文化活跃人士的时候,市委宣传部新闻处处长江海尴尬地说。在他列出的济南当代文化名人录上,几乎都是陌生的名字,名字的后面不得不经缀有其他社会属性,以示重要,如“奥运火炬传递手”。
        城市的胜利是文化的胜利,济南的“失声”源于文化的落伍。我们甚至查阅不到不多描写济南的文字,很多人第一时间想起的,仍是老舍写于1934年的《济南的冬天》。
        “济南的老舍的第二故乡。”中国老舍研究会理事李耀曦说。老舍在这里成家并生儿育女,长女甚至直接以济命名。在济南的4年,也是老舍创作的黄金时代,他完成了4部长篇小说及一系列散文。
        “可以设想一下,老舍与济南,一位现代知名作家和一座历史文化名城,一段整整4年多的情渊,这里面该蕴藏着多少动人的故事?”李耀曦激动地说。但查访下来,却让人失望。在一间已成某单位办公室的老房,李耀曦问道:“舒舍予——老舍先生是在这里住过吗?”屋里一位40多岁的男子茫然地摇了摇头,反问:“他是哪个部门的?”


        钝感之城


        其实,济南并不缺乏亮点。她是全国第一批的15个副省级大城市之一:因其有4500多年建城历史,1986年即被国务院命名为方化名城;这里自然环境优越,南靠泰山,北跨黄河,融山、泉、湖、城于一体,旅游资源丰富;经济发展迅速,2007年GDP增长率高达17.07%,高于青岛的15.37%。辖区内有济南轻骑、中国重汽、浪潮电子、中创软件等著名企业,占全国高速公路1/7里程的山东高速成公路网以其为枢纽。
        济南还是名副其实的泉水之城,“家家泉户户垂柳”的景象绵延至今。名泉遍地,常年喷涌,清洌干净,居民多是直接提水饮用,羡煞旁人。
        “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70多年过去,老舍的评价对当下济南依然适用。
        有如此优良自然条件和人文背景,济南人却不愿意去发掘和使用。在市中核心区,横平坚直地躺着23条主要道路,依次命名为经1-11路,纬1-12路。外地人质疑,从4500多年文化积淀中,随便拎出一点,就可以把几十条道路命名得活色生香,香艳无比。济南人却只从实用出发,不做花哨事情。
        人的性格自然决定着城市的性格。“济南似乎有些温吞和缓慢,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位,让人觉得,这座城市,极不坚决,也不纯粹。”说这句话的宋守山在济南生活多年,后迁至于青岛。
        在青岛人眼里,济南人朴实、热情、规矩、不排外。但弱点同样鲜明。作为省城,济南人缺乏省会意识,固守陈规,办事没有魄力,缩手缩脚,缺少进取精神和敬业精神,更少创业精神。

        “相比于青岛的张扬和高傲,济南含蓄和谦逊得有些过分。”宋守山说,他们深受孔孟之道熏陶,中庸、内敛的性情根深蒂固。济南有宽厚包容的胸怀,市外宣办的孙万林却说:“不排外的济南却算不上一个移民城市,外地人迁居至此的规模并不大。”在同等规模的城市中,济南是个奇特的异类。
        据介绍,在济南各级行政部门中,当地人或本地人几乎占到了90%以上的比例,很多行业务也是都类似。《中国城市性格》曾把济南列为中国最宽容的城市,外省人在这里并不会受到歧视和打压,更多的是无法适应济南厚重的中庸氛围和令人窒息的内敛性格。
        “济南与此韩国的生活文化习俗习惯相近,人情相通,倒没有在异地生活的感觉。”韩国人李德浚说。由于同受儒家文化影响,韩国人多数对济南生活感到满意。

        “济南是鲁文化的中心。”孙万林一直在思考济南的保守性格。鲁国在立国之初,由于政治上的特权,经济上的富足和文化的发达,使其形成了一种谨守“周礼”守常的风气。而齐国在各方面都比鲁国落后一等,可谓“一穷二白”,正因为如此,反使它形成了一种努力开拓、奋发进取的风气。
        守常的鲁文化,产生了以孔子、孟子、曾子、子思等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并形成了以《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为代表作的儒家思想体系。这种思想延续至今,影响着城市的性格。
        这注定是一个心理状况良好的城市,在济南的街头行走,你甚至看不到焦虑的面孔。人人自足,热情沉稳,见人喊“大哥大姐”,或言必称“老师”。济南人很安逸,很慢城,却并没有像成都一样打造成休闲之都,概因为济南没有娱乐,夜生活贫乏。
        来自宜昌的乔道建说,一到晚上就感觉特别枯燥,酒吧、迪厅又少又难找,不成规模,没有氛围。济南人家庭观念强,喜欢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晚上的泉成广场更是人山人海,这说明济南人找不到更好的娱乐去处,一家老小,逛逛广场就满足了。

 

        低调的运动之城


        “足球城?谁给封的?”第十一届全运会组委会宣传处长李兴利反问。其实,大连、青岛等地的“足球之城”名号多是自己喊出来的,没人会去主动给你封一个称号。在城市品牌激烈竞争的年代,往自己身上贴标签是最便捷的手段之一。但济南不这么认为,尽管山东队是上届全运会冠军,还拥有一支双冠王球队——鲁能泰山。
       “济南的足球氛围非常浓烈,即使下暴雨、冰雹,体育场也能坐个万把人。”大汉球迷协会的创始人杨天俊自豪地说。杨家上下四代都是忠实球迷,杨母已经80多岁,行动不便,不能直接去球场观战,但电视转播的比赛场场不落,“场上奔跑的球员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
        杨天俊依然记得3年前他组织球迷上海看球的情景。那是大汉球迷协会成立之后的第一次客场远征,大家都很兴奋,球迷中有个叫老耿的邮政职工,腿脚并不灵便,几年前,他因为保护邮政货物而被小偷打伤了脚。杨天俊努力劝说老耿不要参加这次远征,“兵荒马乱,”长途跋涉,没有人能时时照顾他,但老耿执意要去。杨天俊无奈,只好自掏腰包,让老耿妻子随从前往。
       在上海的第二天傍晚,老耿吃过晚饭向宾馆走去,但突然倒在路上,随后赶来的球迷朋友叫来了急救车。接着,老耿就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经诊断,耿家平患上的是突发性脑干出血,由于病情过于严重,于次日凌晨闭上双眼。
       忠实球迷的逝去让鲁能球员臂缠黑纱,集体默哀。比赛中,韩鹏打进一球,跑向大汉球迷区,向观众深鞠一躬。赛后,球员、球迷自发捐款,共筹得善款5万多元,慰问老耿家属。老家济南,也掀起了对老耿的悼念活动。
       尽管发生不幸,济南人对足球的热爱丝毫没有减弱,每到周末,泉城广场大屏幕下依然会聚集几千人,手拎啤酒,席地而坐,群起欢呼。“比现场还热闹。”杨天俊的大汉球迷会规模,不降反升,翻番扩大。
       足球记者李承鹏说:“这个儒家文化的发祥地,在引领了中华民族先进千年后,依然固执地区性沿袭着古老的思维方式和人情方式,活像2000年前孔子开了下大脚,未经中场消化便直接吊入2000年后。”
       杨天俊经营着一家装修公司,却不再亲自打理。在一家太阳能门店的二楼,他有一间并不宽敞的办公室,这是力诺瑞特企业赞助给他们的活动场所。“没有比赛时,球迷们都喜欢来这坐坐。”因为足球,不管是老板、职工、还是学生,大家都抛弃阶层壁垒,抽烟喝酒,同侃足球。
       2009年10月,济南迎来一次运动盛会——第十一届全运会。但在济南街头,却很少看到命运氛围,在济南机场通往市区的漫长高速路上,只有一张新立起来的广告牌,喊着不痛不痒的口号:“各谐济南迎全运。”记得3年前的南京与此截然相反,通地铁,持彩幅,建广场,倒计时~~~一幅激奋昂扬的城市姿态。


       当保守的城市面对城市化


       “济南内敛、保守,但拆起老建筑来却丝毫不手软。”雍坚曾在《生活日报》主持一个“老济南”栏目,记录逐渐消失的老城。
       始建于1908年的济南老火车站,曾经是济南的标志,被战后西德出版的《远东旅行》列为远东第一站,一度录入清华、同济大学的建筑教科书,是世界上唯一的、哥特式风格的车站。很多人正是认识了车站,才认识并记住了济南。
       济南老火车站由德国著名设计师赫尔曼.菲舍尔主持修建,历时4年完成,有84年的历史,却在1992年尘封在济南人的记忆中。据当时报载,在老火车站拆除之前,许多市民来到这里,很多家庭几乎是全家出动,扶老携幼,全影留念,与这座陪伴了他们近百年的建筑,作最后的告别。
       菲舍尔的儿子,每年都会带一批德国专家来免费为老站提供维修和保养,他还说这座车站再用200年也没问题。当听到老火车站被彻底毁掉的消息后,气得老泪纵横,并表示再也不会来济南,也永远不会原谅作出决定的中国官员。
       据说在老火车站拆除不久,著名表演艺术家于洋出差到济南。火车开进济南站后,同行的人请他下车,他向车窗外看了看说:“慌什么,还没到济南呢,那车站很漂亮,有一个德国人建的钟楼。”当同行的人告诉他这就是济南站,老站已拆掉时,他惊讶不已,坐在车上很久说不出话来。
       老火车站扒掉后,盖成一座平顶火柴盒式的新建筑,济南人称其“不土不洋特色全无。”
       拆城还在继续,一座具有江南气息的老城,正在被高楼大厦所取代。市民康小悠愤地说:“我家门口在修路,尘土遮天蔽日。我烦透了这个走向现代化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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