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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的文化突围

 老沈阅览 2016-05-23
乌镇的文化突围

                       龚丹韵   2016年05月23日
  在乌镇,一场新的城乡文化试验正在进行。 
                                                  
  乌镇,一个传统的江南古镇,以互联网大会、国际戏剧节在一干样貌相似的古镇群中脱颖而出。现在,乌镇北栅又在举办第一届当代艺术展。
  本是濒临危机的传统古镇,怎么会闯出一条当代文化之路?“乌镇模式”又有哪些是可以复制,哪些不可复制的?

  穷得只剩下文化

  时间是一条河,把结果冲刷到人的面前。但是在起点,谁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如今想来,一切始于1998年。彼时的上海已经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水乡周庄也已经名闻遐迩。但乌镇,还很穷。
  穷到什么地步呢?没有一条平整的道路通往乌镇。挨得近一点的是公路湖盐线,但它依然不通乌镇,只有一条小岔道,坑坑洼洼,下雨就成了一条烂泥路。当时乌镇人有句口头禅:汽车跳,乌镇到。
  那时的乌镇,没有像样的工业,只有几家传统工厂:米厂、丝厂、铁锅厂、水泥厂、酒厂、服装厂等。稍微读过点书的人都出去了,年轻人更是远走他乡,留下老弱病残。
  如果今天问及,乌镇怎么会走上一条文化之路?答案简单:被逼的。
  那时的乌镇太土太穷太闭塞,只剩下一张文化牌可出:茅盾故居。
  “不做等死,做一做可能有救。”抱着这样忐忑的想法,1998年,当时的乌镇镇长周发荣牵头做旅游,想在茅盾故居引诱下修葺一些旧房子,希望它能吸引游客,从此让乌镇人民脱贫致富。
  “当时,我们并没有对历史建筑保护有太多考虑,只是单纯想打‘茅盾牌’。”如今担任乌镇旅游公司顾问的邵云回忆。
  年底,一些房子修好了,钱也花光了。而游客,并没有蜂拥而至。
  一次失败的文化突围,黯然落幕。

  “老底子的乌镇”救了乌镇

  1999年3月2日,陈向宏临危受命,来到乌镇。
  当时,他的身份是“乌镇古镇保护和旅游开发管理委员会主任”。直到今天,乌镇的老员工依然习惯称陈向宏为“陈主任”。
  管委会后来改成“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即:管委会和乌镇旅游公司,而陈向宏任主任和董事长。由此,开始了乌镇东栅的开发保护。这是文化突围的第二局。
  那时,谁也没想到乌镇文化能走到今天的方向,包括陈向宏自己。那时他的思路也很传统:一边对水乡建筑进行修缮,一边寻找古镇的文化亮点。
  在乌镇的古戏台下,陈向宏召集一群乌镇老人们讨论:“老底子的乌镇”究竟有什么文化活动?这样一聊,聊出了乌镇的香市。
  原来在过去,江南有几大养蚕之地,乌镇就是其中之一,茅盾的文章中也有提及,每到养蚕时节,江南人就来乌镇烧香,拜蚕花娘娘,祈求蚕茧丰盛。
  2001年,东栅开放的第一年,乌镇举办了中断50年的传统香市活动,1万多名游客前来围观,还出动了武警维持秩序。
  陆陆续续,陈向宏挖掘出水龙会、水乡婚礼、花鼓戏、皮影戏、高杆船、童玩节等各色传统古镇节目。效果立竿见影:2001年以前,乌镇一年只有2万游客,大家就是来看看茅盾故居。到了2001年的年底,东栅一年就已经接待78万游客。
  这条传统文化之路,乌镇一走,就是10年。

  必须玩点新花样

  转变发生在2010年。
  借着上海世博会,乌镇迎来旅游的井喷,成为当年全国单个景区第三名。就一座古镇而言,乌镇已经做到“顶峰”,很难再有上升空间。
  也是在这10年里,全国古镇开发不计其数,雷同的江南水乡“千镇一面”。后来者纷纷模仿乌镇的管理模式,一模一样的手摇船、垃圾桶、游客服务中心、停车场等,出现在很多古镇景区。
  在挖掘传统文化的道路上,乌镇似乎走到了头。唯有突围,才是出路。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作为一名“文艺青年”,陈向宏结识了演员黄磊,两人相谈甚欢。从小桥流水里突围,必须玩点新花样,聊着聊着,聊出了戏剧节。这就是乌镇文化突围的第三局。
  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时,陈向宏坦言当时的心理,就是想打造一个“大文化”,不局限于传统水乡资源。但具体做什么呢?他想过艺术展,只怕太先锋,乌镇人未必接受,“相比之下,可能做戏剧节把握更大一些,所以先试试。”
  第一届乌镇戏剧节诞生了。但当地人怀疑地问:我们一个小镇,怎么可能搞得好戏剧节?别贪大求洋了吧?
  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是:在乌镇,大部分居民从未看过话剧。尤其是那些当代话剧,充满试验性和先锋性,它们脱胎于现代都市文明,与这样一座乡镇格格不入。嘉年华的热闹褪去后,平日里幽静的乌镇,真的适合当代文化吗?

  何必再去大城市

  1990年出生在乌镇的周玉花,从小就觉得这里土。
  记忆中,有老爷爷早上叼着烟杆喝茶,有茶馆里表演的花鼓戏声。读书时,每到夏天,镇上的空气里就弥散着丝厂的臭味。同学们相约有一天离开这里,奔向那个希望的远方。
  长大后,在上海做导游的小周有一次带同学回乌镇,惊觉这里变了:道路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老街上挑担子卖粉丝汤的人没有了;生煤炉、扛自行车过桥的情景少见了……但房子和河道还在,似乎家乡的味道,还能闻到一丝。
  2007年,她决定回来,给乌镇旅游公司投了简历。
  从景区讲解员做到民宿部副经理,她想过离开,但就是不舍。直到2010年,乌镇开始了当代文化的转向。
  起初,公司里很少有人看过话剧,以为那就是舞台剧。“我很担忧,自己都不懂,怎么给游客讲解?”小周说,这里的员工大多不是专业艺术生,举办第一届戏剧节时,孟京辉导演的宣传团队来了,乌镇这边更多参与配合。
  但戏剧节做到第三届时,大家已经熟门熟路,都自学成“半个专家”。“既然在这里就能做到世界一流,那我们又何必再去大城市呢?”渐渐,一些人这么想。
  品牌部的许红不是乌镇人,老家在安徽,读大学时同样希望去大城市闯荡。机缘巧合,她与丈夫来到乌镇,但丈夫总爱嚷嚷着“我们还是走吧”。“他是学餐饮的,需要去外面镀金,以后投简历才好说起在哪个五星级酒店呆过。”小许解释。
  然而从2010年起,乌镇的酒店接待了许多高规格活动,世界互联网大会政商大腕云集,戏剧节又吸引了大批文人墨客。乌镇本身已足够“金”。丈夫表示,不想走了。两人在桐乡市买了房,彻底安家落户。唯有远在安徽的母亲感到奇怪:怎么女儿从一个乡,又奋斗到了另一个乡?
  全球化的浪潮原来如此难以逆转。乌镇即使传统文化做得再好,年轻人心向往之的,依然是那个充满时尚和都市气息的大千世界。若非2010年的文化转向,其中一些人依然会离开小镇,奔向城市。
  在陈向宏看来,世界上许多艺术文化活动都发生在小镇,如戛纳电影节、圣丹斯电影节、濑户艺术节,都在小地方举办,而非大城市。未来,文化的多样与可能,就会在小镇诞生。
  第二届戏剧节时,导演赖声川在乌镇破败的房子里排了一场戏,不对外售票,随机给观众发短信,邀请他们前来观看。似乎只有在小镇,才可以做这样的文化试验,“就像农村的自留地,自己可以去种点东西。”一名艺术生则叹息,“大城市文化空间已满。”

  认真得可怕

  乌镇没有满足。2016年3月,乌镇第一届当代国际艺术展拉开帷幕,展览一直持续到今年6月。这是乌镇文化突围的第四局。
  这次当代艺术展,乌镇邀请到了15个国家和地区的40位(组)当代艺术家参加,其“全明星阵容”,让许多“文青”难以置信。其中包括著名摄影师荒木经惟,《大黄鸭》作者霍夫曼,被誉为“行为艺术教母”的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等。
  “这种级别的艺术家,一次展览能请来两三位就很好了。没想到乌镇一口气请来40位。”一位参观者感叹。
  与第一届戏剧节一样,乌镇的员工大多不懂当代艺术,于是他们招募了一批志愿者。
  1989年出生的张晋磊正是其中之一。他本在法国学当代艺术,当乌镇举办第三届戏剧节时,他开始注意到这座“奇怪的小镇”,并且想知道:为什么戏剧节会发生在乌镇,而非中国的其他地方?
  到了这里,他发现乌镇的团队虽然不是很懂艺术,但很敬业,同时也尊重专业,学习能力强。张晋磊给乌镇的员工做培训,大家定期上课,并且按照高标准考核,没有一个人逃课,或降低要求。经理们在办公室里,常常虚心向他求教。有一次,一位经理问他:“你知道巴塞尔艺术展今年成交量是多少?”
  张晋磊感到诧异,他曾以为乌镇很可能就像国内其他地方,办一次展览就好,没想到对方是抱着长久办下去的想法。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也知道艺术展有几个展馆,主要作品的名字是什么。
  “认真得可怕。”他评价。

  小镇的头等大事

  57幢民宿房东有个十几岁的女儿。今年,小姑娘已经学会自己在网上订话剧票,嚷嚷着让父母去付钱。
  9幢民宿房东的女儿,初中时看了第一届戏剧节,就此喜欢上艺术。现在她即将高考,决定考美院。父母本来并不看好,总觉得画画怎么能养活自己?还不如做老师。但现在,看多了艺术家,父母决定支持女儿的志愿。
  艺术家赫尔宁来到乌镇的那天,杭州的艺术生纷纷赶来。学生们与当地人一起把大剧院序厅挤满。“以前在这个小乡镇,我们没有机会接受艺术教育。”一位乌镇居民感慨。
  如今,当代艺术文化似乎成了这座小镇的头等大事。一位游客在网上的文章里写道:闲逛的时候,发现戏剧在乌镇人的生活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水剧场、国乐剧院和日月剧场三处看剧的地方,分别是水中的、露天的、中式的,景区还有蚌湾剧场、秀水廊剧园、沈家戏园等,更别说几亿投资建造的大剧场。有乌镇居民坦言,一些作品他们依然看不懂、太晦涩,但反响如此热烈,他们愿意从凑热闹开始。
  第三届戏剧节的最后一天,桐乡很多人表示一直没机会买到乌镇的戏剧票,于是乌镇决定加演一场,专门给乡亲们看。剧目是相对通俗幽默的《两只狗的生活意见》。
  举办戏剧节和当代艺术展时,乌镇有一个思路是共同的:设有“公共教育”单元,专门普及当代艺术。
  比如有一场折纸艺术,来的都是乌镇本地的小孩子。还有一场自由讨论会,组织者让大家随便发言,但当地人腼腆,一开始总推说“我啥都不懂,没啥好说”。直到有人忽然打破沉默,说自己在桐乡做公务员,从小到大爸妈让他好好读书,但其实他更喜欢艺术,可惜那时候没有这个条件。也有人说自己喜欢待在乌镇,喜欢家乡,是文化留住了他……
  2010年的文化转向,似乎对当地的年轻一代,有了影响。

  从卖门票到卖时间

  奇怪的是,张开臂膀拥抱国际当代艺术文化的同时,乌镇又重拾起田园农耕。
  几年前,乌镇旅游公司拿下西栅景区旁边的传统村落,把它开发成“乌村”。这座小镇又开始了文化突围的第五局。
  2016年“五一”期间,乌村吸引了大批游客。它被打造成一片世外桃源,保留了传统村落的外貌、水系、庄稼,但内部按照五星级酒店标准装修,咖啡馆、茶室、自助餐一应俱全。麻绳做的灯具、竹子编成的屋顶,构成了度假酒店特有的风情。
  早上,在鸟鸣声中醒来,有人带领跑步、做广播体操。到了某个时点,茶室有人教腰鼓戏、编藤篮,池塘边有工作人员摆好了渔具,等待游客们前来钓鱼。而村里的“馍馍坊”甜品全天供应……晚上,什么都不做,在河边发呆,听蛙声一片,也是一种享受。
  在乌村,吃喝玩乐“一价全包”,比较省心,但全包价并不便宜。如果选择乌村住宿的套餐,单人一天要付上千元。显然,它针对的是高端游客。
  “我们不想做一般的农家乐。”邵云解释,“我们想打造一个古村落盘活的新样板。目前中国古城旅游、古镇旅游很多,但古村旅游还不多。”
  而专访时,陈向宏更是直言:“很多人给我戴帽子,什么当代文化做多了以后,又要用传统文化进行弥补之类。没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大文化概念。什么文化形态在乌镇都有可能。”他概括为:东栅卖门票,西栅卖房间,乌村卖时间。
  晨起开窗面运河,黄昏把酒话桑麻。邵云说,他希望今后人们会记得乌镇,像记得莎士比亚那样。
  1938年,费孝通写下社会学名著 《江村经济》,担忧现代化和城市化把传统农村撕扯得支离破碎。一个世纪里,农村确实在衰败。但人们没想到的是,就在距离江村27公里、同样曾经以养蚕为主业的乌镇上,一场新的城乡文化试验正在进行。

  记者手记
  乌镇的可复制与不可复制

  乌镇并非理想之地,它美得不真实。
  一切都是重新设计,规划而来,人为造出一个系统的、假想的“乌托邦”。有外国艺术家形容,它像电影《楚门的世界》。
  但对今天大多数游客来说,真真假假,谁会在乎?哪怕只是短暂的观看,也能收获一种生活的愉悦。最终,它们又会化为镜头和微信,成为社交的分享仪式。
  很多人问乌镇有哪些可以复制,其实陈向宏的团队也在复制,他们一直在借鉴全球优秀文化案例的经验。
  或许从国外的艺术节里吸收灵感,有了戏剧节;或许从全球高端的海岛游中吸收经验,有了乌村;或许从文化名人的独到见解中看到了新契机;或许从国际文化小镇里看出门道,有了打造“文化乌镇”的大方向……
  然而“复制”本身又没那么简单。乌镇的成功在于,它总能抓住神。
  比如,乌镇投资的话剧《大先生》收获成功后,绍兴文化界一片哗然,有人问,明明是绍兴题材,但为什么打造出这部剧的是乌镇却不是绍兴?
  答案或许很简单,乌镇无意于去营造一个当地剧目,它想搭建一个更大的文化平台,做好一切铺垫,让专业的文化人有一个安心创作的环境。至于这个平台上最终孵出什么蛋,一切都是未知。只是今天,它恰好孵出了《大先生》。
  做文化,每每目光狭小到只盯着一个资源,刻意去雕琢什么作品,往往就会做不好。偶有成功,也难以有后续。
  一名策展人说:乌镇不是中国的“桃花源”,也不是威廉·莫里斯笔下的“乌有乡”,而是一套运行机制和形态建构。
  到了晚上10点,外人会惊讶地询问这里的员工:“这么晚,发加班工资吗?”有人这样回答:“把一件事情做好,大家开心就好。”
  孟京辉导演说:“我从来没看到过一个团队,执行力和学习能力如此之强。”比如,第一届戏剧节时,他策划老街上要树立起几位艺术家的头像。晚上想到这个方案,第二天起床,他震惊地发现,头像已经树起来了。
  年轻员工都会去看陈向宏的微博,很多人把他当偶像,他们也认可乌镇现在的发展模式和理念。聊起乌镇,员工们挂在嘴上的是:“短期回报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真正做好一件事情更重要”,“乌镇需要长期打好文化品牌”……
  明明办戏剧节、艺术展亏本至今,但乌镇人做得津津有味,愈发有成就感。这样的执行力和认同感,这样的团队文化和包容度,相信能够适应未来更多的挑战。
  小镇的风貌、发展的思路可以复制,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融入骨髓血脉中的,往往正是难以复制的。

  对话
  陈向宏:乌镇就是一条河

  解放周一:乌镇的文化突围,从传统模式走向当代模式,这种转折是如何发生的?
  陈向宏:我觉得这不是文化转折,而是文化递进。其实2007年我就在酝酿。那年,我与黄磊聊得最多的就是西栅成功之后,该怎么办?怎么做这篇“大文化”?2010年,正好西栅为市场所认可,我们内部的管理机制也磨合成型,乌镇渐渐积累了一定实力、人脉,可以做点大文化的构想。
  解放周一:您的文化构想具体指什么?陈向宏:乌镇是一个文化小镇,这在1999年就提出了,但以前一直强调原汁原味的水乡文化,思路扣死在这里。直到10年后我们渐渐明白,打造一个文化生态更重要。
  其间,也有人建议乌镇做印象表演,做一台戏。不是那样不好,而是那样做,最终还是为旅游服务,可我们真正想做的是小镇文化生态,是希望更多人能够一起参与的文化活动。
  我认为小镇不只是一个旅游观赏的样本,更是一个大众参与的平台。于是,我们想到做戏剧节,想到做当代艺术展。之后,乌镇可能还会举办建筑展、设计展等等。
  解放周一:也就是说,您的终极目的不是为了旅游?
  陈向宏:旅游只是一个样本。真正的文化小镇,应该有更多的文化主体,有企业主体、民间团体、当地群众,大家一起参与发展小镇的文化。
  解放周一:乌镇也可能有文化周期,不会一直这样顺遂,您对未来的长期计划是什么呢?
  陈向宏:乌镇后续会与艺术家深度合作,我接下来就要去参加一个建筑设计师的讨论会。我还想过在乌镇举办“双年展”。
  文化生态要慢慢培养,不是光有钱、有人脉那么简单。即便是当代艺术,也要与乌镇的内涵有关。比如霍夫曼的作品“鱼”,放在乌镇的水剧场就特别契合。乌镇就是一条河,当代艺术、戏剧节就是河里的鱼。未来,这条河里可能会有更多品种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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