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表传》,君休读;狂处士,真堪惜。空洲对鹦鹉,苇花萧瑟。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愿使君、还赋谪仙诗,追黄鹤。 ——苏轼《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寿昌》 此词是作者贬居黄州期间,寄给时任鄂州太守的友人朱守昌的。词中既表现出朋友间的深厚情谊,又在发自肺腑的议论中表现自己的内心世界。 长江、汉水自西奔流而下,汇合于武汉;黄鹤楼岿然屹立,俯瞰浩瀚的大江;江水如葡萄美酒,色彩深碧,它仿佛夹杂着岷峨的雪浪、锦江的春色,故而这般绚烂夺目。使君您是钟南山下造福苍生的一位好官,我乃剑门之南思乡情浓的游子。面对这里旖旎的风光,心中有万千的情愫,所以,我想要好好地说说。 记载三国事迹的《江表传》,您莫要读它。“狂处士”祢衡,因恃才傲物,招致杀身之祸,实在令人悼惜。埋葬祢衡的鹦鹉洲,空有苇花,一片萧瑟。独笑那些书生何苦争长论短,而迫害文士的曹操、黄祖,虽能称雄一时,不也归于泯灭了吗?希望您效仿谪仙李白,超然于风高浪急的政治漩涡之外,写出赶上《黄鹤楼》诗的名作,流芳千古。 “独笑书生争底事”,作为一个中国文化人,他的人生价值,简单地说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兼济天下”,即入仕从政,施展抱负,这似乎是理想的人生状态;“独善其身”,即未能入仕,则用“仁”、“礼”烛照自身,这是大多文化人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基本途径。 “独善其身”的文化人,往往正好潜心著书立说,教授门徒,他们用文字完成在政治上未能实现的愿望和理想。他们是中国文化的主要创造者和传播者,这使我们今天一想起他们仍然肃然起敬。 当下众多的文化人,除了爱岗敬业、养家糊口之外,他们的人生价值,往往也在于“立言”,撰写一些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大块文章”。因而,他们应当要多一些超然物外,多一些随缘自适,既经得起诱惑,也耐得住寂寞,尽量让自己更雅致、更纯粹一些,更宁静、更坦荡一些。也只有这样,才会有“板凳须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的心境与底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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