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化历史研究第75篇】“未富先骄”与TFP下滑：日本“失去的十年”的再解释

cat1208 2016-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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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日本战后经历了35年的经济高速发展，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却陷入了长时间的衰退，即所谓的“失去的十年”。1991-2000年，日本人均GDP（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仅为0.5%，而同时期美国的却保持在2.6%。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日本经济的长时期衰退？

目前，学界有一系列的假说试图解释“失去的十年”，比如：不适当的财政政策、流动性陷阱、之前十年的过度投资带来的投资低迷、以及金融中介出现了问题。尽管这些假说都与经济下滑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不能很好地解释为何从90年代初就开始的持续缓慢的衰退这一过程。Hayashi 和 Prescott 于2002年在RED上发表的论文“The 1990s in Japan: A Lost Decade”，基于新古典增长模型对“失去的十年”提出了新的解释，指出是TFP（全要素生产率）的下降和每周劳动时间（workweek length）的下降导致了经济的持续衰退。

通过考察1984年至2000年的日本经济，可以看出“失去的十年”前后的一些典型特征：通过去趋势（选择美国长期增长率2%作为趋势增长率）考察成年人（20-69岁）平均实际GNP（国民生产总值），可以发现80年代的日本经济表现非常好，增速远高于2%，呈现出对美国的赶超态势；但是1991年之后，趋势完全反转，使得2000年的人均水平不及按2%增长可能实现水平的90%。

1988年，劳动标准法的修改使得每周工作时长从1988年的44小时下降到1993年的40小时。1992年，引入的暂时性法案又使得每周工作小时进一步缩短。当排除政府资本，但包括国外资本，并且包括存货之后，90年代出现了明显的资本深化，资本产出比从1990年的1.86上升到2000年的2.39；如果不包括国外资本，资本产出比从1990年的1.67上升到2000年的1.98。与资本深化相伴的是，税后资本回报率出现明显下降，从80年代末期的6.1%下降到90年代末期的4.2%。如果仅考虑非土地密集的部门，则税后资本回报率从80年代末的5.3%下降到90年代末的2.1%。

同时，产出构成在90年代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其中，政府的份额从1984-1990年期间的13.7%上升到1994-2000年期间的15.2%。私人投资则从27.6%下降到24.3%，其中国内私人投资下降最为重要，从24.6%下降到21.7%。

为了刻画90年代的这些典型特征，作者采用新古典增长模型，并将1988-1993年的每周工作时间下降加入到模型中，利用1984-1989年的日本经济数据对模型进行校准，并用校准之后的模型来对90年代的经济进行模拟（其中外生变量为TFP、人口数量、政府购买占GNP的份额）。模拟结果显示，90年代的实际产出与模型拟合结果是非常一致的，外生的TFP下降很好地解释了90年代经济的持续衰退。并且，该模型也预测出了90年代的资本深化和资本回报率下降的事实。

为了证实模型的稳健性，作者对另一普遍接受的解释“信贷紧缩”假说进行了检验。通过对比非金融企业部门的投资占GNP的份额与银行贷款余额的净增加占GNP的份额，发现伴随90年代开始的非金融企业部门的银行贷款余额的净增加份额大幅下降，相应部门的投资份额并没有发生大幅下降。而从投资的资金来源统计来看，1984-1988年以及1993-1999年这两个时间段内，企业储蓄才是企业投资的最大融资来源，分别占到79.2%和88.1%。可见，这两个宏观层面的证据都显示出与“信贷紧缩”假说不一致。

由于大、小企业对“信贷融资”的依赖程度不同，作者进一步采用了微观企业的数据来说明“信贷紧缩”假说是不成立的。通常由于小企业往往更加依赖“信贷融资”，所以如果“信贷紧缩”假说成立，则小企业受到的影响应该是更明显的。但是，通过对比小企业的投资占GNP的份额与银行贷款余额的净增加占GNP的份额，结果发现尽管90年代出现了信贷大幅下降，但是小企业投资并没有出现大幅下降。从投资的资金来源统计来看，这主要是因为尽管90年代银行信贷崩溃了，但是企业自身储蓄和净金融资产投资的减少为企业投资提供了足够的融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