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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随笔)

 深山木槿 2016-05-27

误会(随笔)

孙柏昌

 

1984年,我当上了河北沧州地区首任作协主席(练拳文件命名为文协理事长)。

我始终觉得那是一个误会。

那个误会源于另一个误会。

我们沧州地区的专员曾经在一次很重要的会议上了说了这样一段话:

“孙柏昌,不仅小说写的好,还会三门外国语。”

我的一个同学是官员,参加了那次会,稍后问我:

“你什么时间学了三门外国语?”

“我连母语都说不利索,还能会三门外国语?”我笑笑。

我敢对天起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

基于这样的误会,我便走入了另一个误会——黄袍(蓝袍、红袍)加身,当上了作协主席(当然,我还可以选择另一个职务外事办公室主任)。即使当上了,我也始终清醒着“误会”,而不是“非我莫属”。我觉得,整个地区至少有十几个人都可以当这个角色。有年纪比我长的,也有年纪轻的。

沧州是林冲发配的地方,很穷,盐碱地。穷地方出蟊贼,也出文人、作家。像纪少岚、王蒙、蒋子龙什么的。那时候,沧州出一种白酒“沧州白干”,衡水出“衡水老白干”。“农业学大寨”留下了个话柄:沧州白干,衡水老白干。衡水是孙犁先生的老家,与沧州同属于黑龙港流域。

当了主席之后,我好象也煞有介事地在文联机关工作了半年。便陷入了更深层次的“误会”。作协有一个同志是1960年毕业的老大学生,有两个异性子女都很大了,只住着两间平房。四口人怎么住也不好分派。且平房地势低洼。每至雨季,水经常灌进屋内,一家人彻夜难眠,淘水呀。当时,沧州运河边上盖了几幢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楼房。我便去找了兼着文联主席的地委宣传部长,想为他要一套房子。部长应该是我的同龄人,是南开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那个时代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发放“乌纱帽”。我误认为,知识分子的官,一定会同情“同类项的”。出乎我所料的是,我面对的却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孔。不仅没有要到房子,却要了一套比房子还大的气愤。我很想回我胶东的老家去种白薯。只是没有一块地儿是属于我的。只好向河北作协主席尧山璧写了封信,去了河北文学院学习。

至今,我也非常感激山璧主席。那宝贵的两年专业创作,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连自己的汗毛孔都舒张开了的两年。我写出了获得《上海文学》奖的小说。

如果再给我三年五年呢?

时光不再。

尽管我为了避开那令人恶心的误会,煞有介事地视金钱与权力如粪土,却不得不与密布的权力网遭遇。

当然,每个人的生命旅程都会遭遇许多“误会”。误会来,误会去,生命便匆匆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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