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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令人害怕，醒来后仍然让我们感到恐惧和焦虑的梦，就是噩梦。 从结局来说，未完成的梦境比完成的梦境更具有噩梦的色彩。如果你梦见一个人拿枪对着你，那么梦境结束在子弹即将穿过你的身体那个时刻，会比结束在你已经中弹倒地的时刻更令你感到害怕。人的心理就带有这样的特点：即将发生却还未发生的事情，会比已经发生的事情更让人紧张。 从过程来说，不熟悉的梦境比熟悉的梦境更可怕。熟悉的梦境容易解释，梦中的场景和人物能够和现实中对应上，而不熟悉的梦境解释起来就要困难得多。人的另一个心理特点就是要对发生的事情（哪怕是梦境）进行归因、解释，即便是不靠谱、不准确的解释，也要比没有解释好得多。 遭遇重大创伤：失恋、离婚、丧亲等事件时，我们经常会做噩梦。这是因为受限于社会环境和关系，我们不能在任意场合去表达我们的内心感受，有时候就需要借助梦境去表达出来。由于生活事件的存在，即便梦境中的故事和人物稍有不同，我们也能知道梦境和我们现实的痛苦有关。如果一直在做这样的噩梦，就表明我们还没有处理好痛苦的情感。这样的梦确实令人难受，但还不是最可怕的。 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位来访者跟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这个来访者叫晟，他毕业两年，在工作上很努力，领导和同事都很认可他，没有女朋友。 晟经常做梦，梦境的内容千奇百怪。但令他真正感到恐惧的，是在大多数梦境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总能无意中看（感觉）到一个和他年龄、身材差不多的男子，那个人在空中漂浮着，好像在用上帝视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感觉到无比的紧张和焦虑。 这个男子从不会在梦境的开始或中间出现，对于梦境的发展也没有任何影响，每次都是在梦境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出现。因为无法解释他的出现，也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每次做梦醒来，晟都是很焦虑的。 在此之前，不论哪个来访者讲他的梦，即使情节再曲折再奇葩，我都能够耐心听完，并根据当时的感觉在心里做出最初的解释。但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个情况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完全听不进去，甚至有些走神了。当我意识到这点，把注意力拉回来的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某些细节，让我困惑。 然而，这种怀疑很快就被我否定了。第一，晟不断在重复这个故事，也在强调对他造成的影响；第二，根据我对他的共情，他的焦虑和恐惧是真实存在的。 解梦的过程很困难，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谁。而且，由于他说生活当中没有什么重大事件，所以也不好寻找线索。
后来，我还是决定从晟的情绪入手。我问他：“这个人的出现让你感觉恐惧和焦虑，是因为他本身就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呢？还是因为他在上面盯着你才让你觉得不舒服？” 晟想了一会儿，说：“大概是因为被盯着的原因吧，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被监视着，没有一点秘密，也没有一点自由。” 我接着问他：“在你以前的经历里，有没有过被人监视这样的感觉呢？” 他说：“有过，但那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原来，晟的父亲对他要求特别严格，无论在幼儿园还是小学，只要来访者回到家里，父亲就会盯着他完成作业。不止如此，父亲还带他参加各种补习班，同样，他也是在外面时刻盯着来访者。这让他一点都不敢懈怠，时刻处于紧张焦虑的状态。 如果在梦境中出现的男人是晟的父亲，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可是问题也有很多，首先，梦境中出现的男人与晟的年龄、身材相近，晟的父亲则比他要矮胖一些，年龄也对不上。更重要的是，从初一开始，晟的父亲由于健康原因，已经不再每天盯着他的学习了，而他梦境中的这个男人，是大学毕业后才出现的。 解梦的工作又一次遇到了瓶颈，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好几次晟都显得很焦虑，我也能感觉到自己被晟传染，咨询中显得很紧张，不那么客观和中立了。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间问到晟一个问题：“初中之后你父亲就不再盯着你了，除了他身体上的问题外，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原因？” 他说：“可能因为我那时候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做吧，即使父亲没有盯着我，我也会觉得有人会看着我把没把学习弄好。那时候放学回家，我依然是很紧张、很焦虑的状态。” 似乎，梦境中的人物可以被解释了。 从小学到初中这个阶段，来访者逐渐把父亲对他的要求，内化到自己的超我当中。用通俗一点的话说，此时他对于自己的要求，就来自于以前父亲对他的要求。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上大学，那时候，他还是按照父亲的愿望，选择了工科。 但他很快发现，尽管自己严谨的性格很符合工科的要求，可他实际上对制表作图毫无兴趣。大学四年，他完全是靠忍耐和压抑坚持下来的。不过也是在这四年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英语。靠着大学课外打下的基础，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份英语教师的工作，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兴趣当中。 那一年过年回家的时候，晟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把自己工作变动的事情告诉父亲。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更害怕说了以后让父亲失望。 晟开始变得很纠结，虽然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但他有时候也在考虑是否应该按照原来的道路走下去，毕竟那样更符合父亲对他的期望。在工作的时候，晟也和以前一样，感觉身边有个人在监督着自己。当然，这个人早就不是他父亲了，而是晟内化的超我，打扮得就像他上大学时候，工科男的样子。 这就是在晟梦中，站在上帝视角俯视他的男性的样子。如果这个男性是他的父亲，那么解梦就会变得比较容易，梦也不会让人感觉那么焦虑。但因为梦境中的男性通过“变形”成为了晟自己的样子，在很长时间里都不知道怎样去解释，再加上这个人反复在梦境中出现，就成为了噩梦。 有些噩梦在场景上更加恐怖，但通常比较好解释，所以对做梦者的影响时间不会太长。但有些梦境，其中的场景或人物经历了像上面的“变形”过程，导致解梦比较困难，这样的梦就会影响长远了。 如果一个人长期做一种噩梦，通常原因是他内心有未解决的情结。要解除噩梦，也要从化解情结入手。 我告诉晟，要解决他的问题，首先是学会放松。最简单练习放松的方法，一个是深呼吸，一个是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然后让肌肉慢慢松弛下来。其次，他还需要有勇气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父亲，以更成熟的方式去处理亲子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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