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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布鲁克纳

 昵称33104789 2016-05-29
2011年最具意义的聆听全部来自于布鲁克纳(Anton Bruckner)。
没有莫扎特的天才,没有贝多芬的傲骨,然而他却是古典音乐史上“最特别的一个”。

在40岁之前,布鲁克纳几乎没有写过一个音符,他一直是在奥地利的林茨过着简朴的乡村生活,他的主要工作是在教堂担任管风琴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布鲁克纳是自学成才的一位作曲家,在他青年时期通过自学和函授学习作曲法、对位法,然后在教堂学习了管风琴演奏。这在伟大作曲家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这种经历也造成了他的音乐的封闭性、自成一格的原因。而当他踏上奔赴维也纳的音乐之旅,决心去完成一个音乐家的使命之时,布鲁克纳已过了不惑之年。

布鲁克纳的音乐非常朴实,他的音乐线条起伏变化不多,似一条直线一般,当时常常被从反面评价,“布鲁克纳是一个天才的外行,他把一部交响曲重复写了九遍”诸如此类的嘲讽。然而这正是布鲁克纳交响曲与众不同之处------“无意识的内在统一性”。布鲁克纳的交响曲并不是简单的按照前后次序进行排列的,他们之间的结构显示出一种有极其紧密关系组成的封闭的领域。他的交响乐具有内在的目的性,概括一个精神空间,把它封闭起来并加以充实。就这样,前后次序和并列次序相互交织在一起,使每一部交响曲看起来和其他任何一部可能有着密切和直接的关系。这种主题式的连接呈现在第二和第三,第五和第六交响曲之间,然后在《第九》柔版的终曲再现前两部交响曲的主题片断。通过这种主题摘要式的联系,是整部作品的链接具备三位一体的旋律。“三”这个数字在布鲁克纳的作品中起着微妙的作用并且几乎令人无法琢磨。

在布鲁克纳的交响乐中,咆哮的铜管以及绵延的弦乐构成了其独特的“大规模声交”音色。他把演奏管风琴的经验用在管弦乐队的表现风格上,用中止或者是“波浪形态”的发展来制造音量或色彩的变化效果。听上去那似乎是巨人的音乐,把每一细部都厚实的堆积起来,组成宏大的幅度与崇高的品格,像海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的推向高潮。
维也纳城市公园中的布鲁克纳雕像
维也纳城市公园中的布鲁克纳雕像

从第一到第九的创作历程看,他并不求在音乐的风格上突破自我,他的一生都在为自己的上帝贡奉着,默默无闻的祈求上苍所给予的一切,并默默无闻的承受着命运的嘲弄,他是那种一开始就找到了上帝的幸运儿,所以在常人看来,他所创作的交响曲只能在死后几十年才能得以公演,是令人难承受的命运打击时,而在他看来却是上帝所作的习以为常的安排罢了,而无需去指责命运的不公,因为他的生命早已溶入到了大自然的怀抱中。诙谐曲乐章在布鲁克纳的交响曲中是最独特和最富有生气的了,充满舞蹈性的画面憨态可掬,节奏的律动简直是对大自然的赞美诗充满勃勃生机,只有此刻布鲁克纳才回到世俗的生活中来,步伐是如此的厚重坚实,只能如此!才能支撑起早已纳入心中的对上帝的精神寄托。
1936年6月希特勒给布鲁克纳雕像献花,以纪念布鲁克纳逝世四十周年。
1936年6月希特勒给布鲁克纳雕像献花,以纪念布鲁克纳逝世四十周年。

布鲁克纳虽勤奋创作并为音乐奉献了自己的一切,但其生前始终未能获得像前辈海顿,莫扎特,贝多芬一样的成功,甚至他的名气不如比自己小几岁的勃拉姆斯,在孤独与疲惫中布鲁克纳离开了人世。直到布鲁克纳逝世四十年后,他的音乐才得到全面推崇,这还要多亏了他的奥地利老乡,同样出自林茨的一位不可思议的人物-----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在第三帝国的音乐圣殿中,布鲁克纳与贝多芬,瓦格纳和勃拉姆斯一起成为了永恒的旋律。随着一场又一场伟大音乐会的举行,指挥大师们率领那些顶级德奥乐团的精彩演绎使得布鲁克纳的音乐得到了空前的发扬。第三帝国元首对布鲁克纳有多痴迷,通过纳粹相关人物传记回忆录便可略知一二。其典故之一是在希特勒自杀后,电台宣布元首死讯前用的哀悼音乐就是元首最爱的布鲁克纳第七交响曲中的柔版。

如果沉浸于布鲁克纳的音乐,必定为其崇高,宽广和深邃的乐思和结构所感动,人的灵魂在此时刻得到了不同寻常的深层次的震撼,无论听众是否信仰上帝,也许都会赞叹于布鲁克纳,这位虔诚的天主教徒所塑造的,在人间的,非凡的,用纯音乐构筑的精神的教堂。布鲁克纳那九部交响曲和那气势恢宏的《感恩赞》,抒发了作曲家对造物主和他所创造的和谐的世界的无限崇敬。布鲁克纳的音乐中的每个动机永远是指向上方的,就像地上的人们仰视天际的上帝一般。
1896年10月11日,布鲁克纳去世。遗体送往圣弗洛里安,安葬于教堂管风琴下方。
1896年10月11日,布鲁克纳去世。遗体送往圣弗洛里安,安葬于教堂管风琴下方。

在布鲁克纳辞世百余年之后的今天,他的音乐已被爱乐者广泛推崇,那九部交响曲的意义堪比贝多芬同类作品之伟大。尤其是在社会信仰道德缺失,价值观扭曲的今天,对于渴望精神寄托的爱乐者来说,聆听布鲁克纳将成为一种“朝圣”,难道不是这样么?


布鲁克纳交响曲唱片推荐
克纳佩兹布什 (Hans Knappertsbusch)
没错儿,正是克纳佩兹布什为我开启了飘渺于云上的布鲁克纳音乐的天门。

如果不是听到了克纳指挥BPO演绎的“布九”,不知何时才会走进布鲁克纳的音乐世界。关于“布九”,老布未完成全曲便溘然长逝,虽只是三个乐章,但有一种过电般的快感,在“布交”中这可能是最纠结,恐惧,刺激的作品,“布九”乃末日必备,也是我的最爱。充满感官刺激的演绎,残忍死亡恐怖,克纳的音场比纳粹还纳粹,强大的音浪将一切毁灭。Audite出的这套克纳与BPO的唱片集在音质上有了很大提高,其中分别收有1950.1.28录音室及1950.1.30现场两个版本“布九”。史上最暴烈的“布九”第一乐章,非克纳而无不能。克纳的速度可以用“暴走”形容,杀气腾腾呼啸而过,这与他后期凝重缓慢的风格形成鲜明对比。在第二乐章诙谐曲中,将布鲁克纳晚年“神经质”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如何,我都会极力推荐克纳演绎的布鲁克纳。

克纳与VPO在1956年录制的“布五”是另一经典。曾有乐评人如此形容这张唱片:似乎是巨人的音乐,把每一细部都厚实的堆积起来,组成宏大的幅度与崇高的品格,像海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的推向高潮。而其晚年(1963年)执棒MPO之录音室版“布八”则是巅峰之作。此版第三乐章MPO的弦乐声部漫如星空浩如烟海,而铜管的悲鸣宛如志士的忧国之音。克纳中后期演绎布鲁克纳的风格是以沉重缓慢著称,直到克纳辞世十余年之后,又一位以缓慢著称的布鲁克纳大师站在了MPO大本营嘉斯台的指挥席上…….

切利比达凯 (Sergiu Celibidache)
年近古稀的切利在1979年接手MPO之后,他每一次演绎布鲁卡纳的现场都被乐迷视为朝圣。由于大师生前极力抵制录制唱片,导致很多人结识切利的音乐是在大师仙逝之后。通过今年EMI推出的切利大包子,人们可以有机会再次认识切利。

然而我更要推荐的是日本厂牌ALTUS出品的两张切利日本音乐会现场,分别是“布五”和“布八”,晚年皈依佛门的切利两次东瀛之行都取得了巨大成功,这两张唱片更被切利粉捧为“神品”,其中的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虽然长久以来切利那种近乎于“打太极”的缓慢方式被人诟病,但在表现布鲁克纳的深度内涵,及其神性的方面无人能出其右。至于你喜不喜欢,反正我喜欢了。
切利的名言“音乐不是美,美只是通向音乐的诱饵。音乐是真!”,其实另一位大器晚成的布鲁克纳专家也说过类似的话…….

旺德 (Günter Wand)
德奥派指挥大师旺德直到90岁的时候还在演绎布鲁克纳,还在创造新的巅峰。旺德为他的高寿而自豪,这要归结于他当农民的先辈。他回忆到,二战时,英国皇家空军轰炸科隆,每场的音乐会都可能是最后的。这种害怕现在又回来了,甚至是在音乐会格外的成功和阳春三月的好日子里面。旺德对现场录音是坚定不移的,他拒绝重录,拒绝任何修饰,他认为重录就是撒谎,他曾这样说:“音乐就像是生命,谎言便是万恶之源。”



旺德的布鲁克纳就意味着虔诚与纯粹。旺德率其亲兵乐团北德广播交响乐团(NDR-Sinfonieorchester)曾缔造了数个布鲁克纳的经典版本,其中以在吕贝克大教堂现场演绎的“布八”及“布九”最为震撼,绵延的弦乐与宏伟的铜管构成了深邃的宇宙之音在教堂中回荡,神的残响。

进入21世纪后,旺德90岁高龄之际与BPO合作,最后一次系统性的演绎布鲁克纳。与之前两次科隆,北德版本相比乐团演绎更具深度,音场更宽广,录音效果更好,这个系列可谓演录俱佳,感人至深。

富特文格勒(Wilhelm Furtwangler)
富特是大师中的大师,是第三帝国音乐圣殿中最璀璨的瑰宝,他棒下倾泻而出的布鲁克纳与贝多芬一样伟大。

根据史料记载,1945年4月30日下午,希特勒自杀于柏林地堡中。5月1日晚9:30,汉堡电台连续播放了布鲁克那的《第七交响乐》柔版与瓦格那的几段音乐,紧接着接任国家元首的海军大元帅邓尼兹才宣布希特勒的死。其中所播放的布勒克纳《第七交响曲》柔板就是Teldec发行的这张唱片中富特与BPO在1942年4月1日的录音版本。

约胡姆 (Eugen Jochum)
谈论布鲁克纳的音乐,不能不提的一位大师就是约胡姆。其实,从他在24 岁时首次登台指挥布鲁克纳的《第七交响曲》时开始,就已经意味着他作为“国际布鲁克纳专家”而出名了。约胡姆指挥德累斯顿国立管弦乐团录制的那套“布交”全集可作为布鲁克纳入门推荐。

日本厂牌ALTUS发行的约胡姆1986年东京现场执棒“大会堂”管弦乐团演绎的“布七”则是大师晚年绝响之作,其中的第二乐章堪比著名的富特版“帝国挽歌”,无尽的苍茫与悲凉,在这次在日本之行半年后大师撒手人寰。

卡拉扬 (Herbert Von Karajan)
可以说布鲁克纳的音乐始终贯穿了卡爷的整个音乐生涯,直到他留给世间的伟大遗作-----那张1989年VPO金卡版“布七” 。

虽说卡爷盛气凌人的霸气与老布封闭性的音乐风格不太吻合,但若不深品,单从听觉上过瘾来说,卡爷的布鲁克纳在音响上是“加强版”的,50年代的“布八”,60年代的“布九”,70年代的“布五”,80年代的“布三”,“布七”都是大场面的音响盛宴。

第三帝国时期是布鲁克纳音乐全盛期,诞生了很多演绎布鲁克纳的大师。卡巴斯塔(Oswaldo Kabasta),元首的中将,开创MPO黄金岁月,其遗留下的录音屈指可数。此后的大半个世纪中MPO始终是布鲁克纳音乐的终极演绎权威。

东德大佬阿本德罗特(Hermann Abendroth )的高压音场令人窒息,其执棒莱比锡广播交响乐团1951版“布九”,第三乐章中的阿本与莱比锡广交已无法阻挡的沉缓的陷入宇宙黑洞;舒里希特(Carl Schuricht)在1960年代率VPO的成功演绎创造了布鲁克纳音乐的另一巅峰,其风格是神圣,高尚,明亮;伯姆(Karl B?hm)与VPO是纯正德奥系标签,高贵气质与深度内涵的完美展现。

瓦尔特(Bruno Walter)的“布九”被捧得很高,听来有些无感。克伦佩勒(Otto Klemperer)的“布六”名不虚传。

一生多灾多难的克伦佩纳最能体会布鲁克纳的坎坷,柔板中的真情流露,尾章的升华,这是“布六”最经典演绎。

战后成长起来的大师们,布列兹(Pierre Boulez)的色彩,朱利尼(Carlo Maria Giulini)的文艺,辛诺波里(Giuseppe Sinopoli)的深沉……其中布列兹那张是在布鲁克纳长眠之地圣佛洛里安教堂现场录音。
布鲁克纳的音乐进入一个新千年---公元21世纪。“新生代”德奥专家蒂勒(Christian Thielemann)曼执棒MPO这版“布五”是录于2004年慕尼黑爱乐大本营嘉斯台的现场录音。音场浑厚,气度不凡;藤斯泰特(Klaus Tennsted)与BPO合作的“布四”中规中矩;而与伦敦爱乐合作的“布八”则充满力量,这张EMI双子星很超值。

在最近的收藏中比较震撼的聆听来自于有“日本富特文格勒”之称的朝比奈隆(Asahina Takashi)在朝比奈的精心调教下,二流乐团居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德奥气质。与“东响”1991年3月16日合作的“布九”被日本乐评界公认认为是朝比奈的巅峰之作。在听过这么多版本后发现朝比奈的布鲁克纳是可以排在前十位的,其演绎中所发出的巨大能量,以及深厚的音场,让人不禁感叹,这个日本人居然演绎出了纯正的德国味儿。

丁特纳(Georg Tintner)的“布交”用的全是罕见的原始谱,较之其他版本长度均有所增加,更真实体现了布鲁克纳的音乐。而且将布鲁克纳两首创作初期的习作交响曲(00号及0号交响曲)收录其中。

其中丁特纳这版“布三”可用高潮迭起来形容。另外这套原谱版“布交”中苏格兰皇家乐团的表现明显比爱尔兰国家乐团出色许多。

更多布鲁克纳唱片版本推荐
神? 末日? 布鲁克纳? http://music.douban.com/doulist/1223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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