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的后台，都会有许多读者的来信。我有一个统计，几乎100封信中，有70封以上，说起自己当下的迷茫，问我未来该怎么办？ 无非是对于过去的不欢喜，对当下的不甘心，对未来的不可知，蜂拥而出，于是，迷茫就在生活里，成了一最主心的词语。 我很喜欢用一句话回答：迷茫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但一直迷茫就很有可能成为你人生的穷途末路。 我有一个特别励志的亲戚。现在已经在家安度后半辈子。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年轻时为前途而奔，年迈之后，才有晚年可安享。 他是80年代的高中生，高中毕业后，和所有同学一样，被分配进国营企业，当了一名机修工。所谓的技术，就是每天检修、摸排、汇报，和所有的同志一样，干完活，坐在集体办公的地方，聊天、喝茶，日复一日。 他那时的迷茫是在于：一是自己真的很需要钱。这辈子如果不跳出这个环境，可能每年所谓的收入增加不过是因为工龄与日俱增；二是所谓的价值，不过是别人的附加值而已。三是如果真的孤注一掷，输了又该如何。 忘了说，他是个绘画天赋极高的人，没有人教，全靠自学。在后来某一段时间的绍兴城，还小有名气。 谁的人生没有迷茫过。他说，那段时间，觉得快到了人生的黑暗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经常一个人在做完所有的活之后，躲在车间的角落里思考二十岁的自己，看到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师傅，他并不想这样过一生。你越觉得迷茫，越该做些什么。 他开始晚上摆书摊，收完书摊回到家，洗把脸开始学设计。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了买设计材料上，时常是，一个通宵一个通宵地画。图纸，就这样，一堆堆地叠起在书房里。奶奶说，夏天时候，她见过他在书房里画一整个晚上，照着灯，舍不得开电扇，就这样过了一夜，地上的纸还有汗渍。 至于睡觉呢，到了鸡鸣时，睡两个小时去上班。 所谓的吃苦，也不过是年轻时为了自己的梦想，再努力一把。在度过一段艰难的学习时期后，他开始有规律地设计图纸，而一些设计单子也纷至沓来。 后来的成功之路，都是雷同的，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车子。然后在50岁以后，早早退休，开始安享晚年。 他也会感谢那年挑灯夜读的自己，如果一直迷茫，大约真的就迷茫一辈子了。 我们迷茫，其实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害怕失败。 迷茫，至少证明你还活着，没有垂垂老矣，没有心之将死，还会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别人看似微不足道的进步。但我们真的不能迷茫一辈子，许多年里，其实，我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我们与日俱增的年岁，驼在我们身上，越来越沉重，重到你无法翻身。 我想说说张爱玲。 我对张爱玲的敬意，来自于她在美国的最后一段岁月。《张爱玲在美国艰难岁月》里写道： 1955年，张爱玲从香港移民到美国后，与赖雅结婚。 可是与赖雅结婚后没多久就中风。原本锦衣玉食，却不得不劳苦奔波。可她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为筹措给赖雅治病费用，张爱玲节省每一笔开支，以维持生计，也拼命地写剧本。用原话说：“辛苦的从早上十点写到凌晨一点，手脚都肿了”，焦躁失眠，独自苦撑，“工作了几个月，像只狗一样，却没有拿到一份酬劳”；怀着希望的远行给她身心带来诸多的困扰和折磨，“‘疯言疯语’成了我惟一可用的心理道具”。 可是，三个月后，换得一场空，身体又坏。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打击是致命的。可张爱玲没有消沉。几乎所有业界人都知道，她的作品在美国社会并没有中国社会的如日中天，但在之后的许多日子里，张爱玲依旧努力于写作和翻译。 甚至于许多年后，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她还在校阅自己的全集，废寝忘食。 你可以认为她是失意时的讨生活，但你也可以看到，在你最失落的时候，不迷茫，其实已经是成功了。这是我除小说之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是可以活得如此勇敢而坚强。当你没有看过繁花似锦，你是会得意于平凡的一切，而所谓登高跌重，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在你最失落的时候，不迷茫，其实已经是成功了。因为你除了要一汤热水，不断温暖世俗慢慢离去的身影，也要捂热那颗骤冷渐近冰凉的心。 其实，我想说，于我们大多数人，是很少有机会如此的失败，就像很少有机会很成功一样。我说这个例子，你就当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可是，平凡如我们，好像更容易迷茫。 我刚工作的时候，一度迷茫于要不要坚持写作这件事。我是一个天生对环境适应很强，可又内心对新事物会有恐惧的人，所谓迷茫，有时也因为自卑吧，一度忘记了自己还能够写这件事。 因为在农村工作，于是每天就是田头地间地跑，拿着尺子，开着自己的小车，咯噔咯噔地开过一座座山，每天写大量的登记表格，做许多算术，然后一份一份地交到我们的县城。说真的，你也会因为别人的高兴而高兴，可却忘记了自己还会做什么。 那段时间，加班的时候，我会高兴于自己有了一份工作，至少不必如别的同学一样东奔西走，可也会难过于日复一日的单调，好像缺了情绪的出口。一直到有一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一个长者问我，会做什么？ 我内心很想说，我以前会写作。可是羞于出口，又咽了下去。那是我工作之后，第一次好像被敲醒了一般。人生哪有那么迷茫，你的出口就在身边。而你却常常把自己包裹在里面，不让空气进来，也从不自己出去。 有一句朴实的话是：当别人在努力，你却在迷茫的时候，其实已经输了。 我觉得，许多时候，人生就是一个大超市，有时候货缺架空，有时候又琳琅满目。你时常在选择，又时常在放弃。但我觉得，选一件就是了，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拿一件，等到有喜欢的，再来取，这也好过空手而归，什么都没有。 是，人生最大的失败，从来就是迷茫。用《解忧杂货铺》里的一句话说“对不起，我连个败仗都没能做到”。 你也会不会担心，在未来的某一天，内心有一种感觉是，我感受到的失败，是因为我终于迷茫了一辈子，于是梦碎身欠，一生荒芜。 原标题：《你是不是打算迷茫一辈子》 谢可慧：浙江绍兴人，写字的。新浪微博：谢可慧的村庄，公众号：秋小愚（happyxiekehu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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