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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谦慎:应酬书法也能产生杰作!

 tjboyue 2016-05-31




白谦慎


白谦慎,1978年考入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1982年毕业后留校任教。1986赴美国罗格斯大学留学,1990年获比较政治硕士后,于1991年受到华裔艺术家张充和先生(1914-2015)、收藏家王方宇先生(1913-1997)及其在罗格斯大学的教授的强烈推荐,到耶鲁大学艺术史系攻读博士学位,师从国际著名艺术史家班宗华教授(Prof. Richard Barnhart)。1996年获博士。1999-2000年为盖梯基金会博士后。1997-2015年任教于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2004年获终身教席。2002年春任哈佛大学艺术史系客座教授。2015年由浙江大学以“文科领军人才”引进。



应酬书法也能产生杰作

白谦慎


在中国书法的创作和收藏中,应酬书法是一个极为普遍的现象。

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在现存的中国古代书法作品、特别是明清以后的作品中,除去书家们的信札、手稿和日课作品,为应酬而书写的作品在数量上远多于为适情自娱而创作的作品。

我国书法家傅山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他交往多,应酬也多,他的书法杰作,常是应酬之际的产物。


傅山草书

傅山一生书写了数量极多的应酬书法,并留下许多议论应酬书法的文字。而许多这样的作品和文字,又多和他的挚友、清初北方著名收藏家戴廷栻直接有关。

我在《傅山的交往和应酬》一书里,不想过多谈论风格、技法,只谈交往与应酬,试图理解应酬与“心画”的关系,在艺术史之外加入社会史的成分。

我算是最早从“应酬”的角度讨论傅山艺术创作、周转和使用的人。此后柯律格《雅债:文徵明的社交性艺术》、以及何炎泉、吴国豪、柳扬、薛龙春等人,都从不同的角度讨论了中国书画中的应酬现象。

值得注意的是,柯律格和柳杨的研究,引进人类学的礼品理论,何炎泉和薛龙春的研究则很注重应酬活动和书法技法、创作情景之间的关系。


张瑞图书法

何炎泉认为,张瑞图迅捷而又独特的用笔,和他的书写量剧增(应酬剧增)有关。薛龙春则指出,某些应酬场景和当众表演,更能激发王铎的创作热情,写出精品。

这些都说明,“应酬”作为中国书画中一个十分普遍,而相对于西方艺术又十分独特的现象,已经日益引起关注。不过,目前关于应酬书法的研究还主要集中在明清两代。

出现这一情况有三种可能:一,明清时期的资料相对比较多,个案研究成为可能;二,明清社会的变革使得文人艺术中的应酬现象变多,成为一个更为显著的文化现象;三,明清之际的人们更愿意在文字叙述中来记录应酬。

不管情况如何,对宋元乃至更早的应酬现象的观察,将推进我们对明清时期应酬书法的理解。

我自己对于应酬书法的思考,主要集中于这么几个问题:如果说中国书法中的许多作品是为应酬而作的话,我们还能不能把这些作品看成书法家的“心画”?我们还能不能理解他们的创作动机?

进而,一件书作的主要文本、作者题跋、他人题跋、后世评论,都可能存在言不由衷的“修辞”,或是陈陈相因的套话,我们怎样才能理解一个作者真实的创作意图?特别是当中国书法和实用书写难以剖离时(这种状况很经常),所有能够进入收藏的名人字迹,是否还能算得上“创作”?这些书写是否具有“创作意图”?这些问题,我都在《傅山的交往和应酬》一书中作了些个人思考。

十几年前《傅山的交往和应酬》交由上海书画出版社初版,那时汪世清先生刚在北京去世,我在后记中表达了对他的纪念。

二十多年前,我由政治学转入艺术史,在耶鲁大学举办的八大山人国际学术研讨会上,认识了汪先生。他那一辈的先贤,很有乾嘉时期以来的学者之风,对于书法研究早已发展出了行之有效的方法。这是中国的艺术史学者应该珍视和继承的学术传统。


(本文系白谦慎作品《傅山的交往和应酬》自序,广西师大出版社。编者有删节。)


《傅山的交往和应酬》白谦慎 著

 广西师大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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