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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老家的小朋友看的这些戏你怕了吗?

 昵称33727231 2016-06-01

“六一”将至,国内演出市场又是一轮儿童消费的热潮,同期在北京上演的儿童剧目数十个,家长和孩子进剧场的需求越来越旺盛,本土儿童剧的质量又如何呢? 本月初,由16个儿童和青少年戏剧组成的第五届“Danish ”戏剧节,在丹麦第二大城市奥胡斯举办。艺术家们用英语为来自十多个国家的戏剧人呈现了自己的作品,赴当地观演的也包括中国的戏剧引进者和策展人。



实际所见可说与国内儿童剧大相径庭——在这个戏剧节的舞台上,低幼粗糙、演员穿着卡通形象服装在台上或卖萌或喊叫的场面一次也没有出现。每个作品都对适宜的观众年龄进行了细分,覆盖跨度从1岁到中学生甚至成年人,除了较为传统的戏剧舞台形式外,还有肢体剧、偶剧等,演员可以用锅、蚊帐发出的声音变出一场场的魔术,可以利用折纸营造的小场景让孩子惊喜连连。题材从世界文学经典、电影题材、绘本改编,到对互联网题材的借鉴、家庭情感关系的探讨,甚至是对历史和政治问题的直接介入。

丹麦有着良好的儿童戏剧传统,政府每年都向学校等教育机构拨款用于购买戏剧演出,而资助的力度是要保证全国每个孩子每年都能看上一部新戏,可见戏剧在孩子成长中不止课外娱乐和陶冶情操这种“配菜”角色。也难怪丹麦每年规模最大的儿童和青少年戏剧节,可以吸引100多个剧团参加,这相当于一次丹麦儿童剧的“海选”,由专家组成的委员会评选认定之后,优秀合格的作品才能获得被学校购买的资格。

北青艺评采访了参加本届“Danish ”戏剧节的国内戏剧人——艺术节策展人水晶和戏剧制作人袁鸿,谈论一场远在万里之外、浓缩于72小时之内的质量上乘的小型戏剧节,对中国的儿童戏剧的借鉴价值。


北青艺评:现在走出国门看戏并不是一件特别新鲜的事情了,但为什么要专门到丹麦参加一个青少年戏剧节?

袁鸿:我们往常所认识的青少年艺术节,可能是一些来自学校的、非职业的表演者凑成的一台晚会、一场“秀”,而“Danish ”不是。在这个戏剧节上,我们见到的是一群非常职业、优秀的人,为儿童、青少年创作戏剧作品。

今年艺术节上的16个作品的表演者中,很多已经是十分有艺术成就、年龄很大的艺术家,他们给孩子们演故事,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吗?不是。他们的艺术家有一种天然的责任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这个行业的未来就在这些还没成年的孩子身上。

在丹麦,因为经过较好的艺术培养,三五岁的孩子就有一定的美学基础,见过多元的文化样式,他们到五岁可能已经是个经验挺丰富的观众了。这次我们在戏剧节上看到一个作品叫《戈培尔的一堂课》,由一名女演员扮演德国纳粹时期的宣传部长戈培尔,“他”在当下复活还办了一个广播台,站在舞台中央,振振有词地向台下的中学生观众们灌输纳粹思想,当然表演经过精良的艺术处理,其实是展示纳粹的罪恶,需要观众在观演中慢慢地理解舞台表达。当十四五岁的学生看到这种作品的时候,如果有很好的剧场经验积累,对作品、表演的呈现优劣就有比较独立的判断。

北青艺评:如何评价他们的剧作风格和水准?以前所看到的北欧的面向成年人的电影等艺术作品,有些挺不主流,儿童剧的表现如何?

水晶: 相当丰富多元,而且三观非常正、非常温暖,有教育功能,形式上又寓教于乐,有新马戏、偶戏、默剧,有与环境结合得十分紧密的户外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蓝天白云绿草地之间的创意,很难在其他地方复制。这不只是在青少年戏剧这个领域,在更广泛的戏剧创作的范畴内,都展现出了领先的特质。他们有市场,有竞争,又有尺度可发挥,有些戏虽然面向的是未成年人,但其实在我们看起来尺度还挺大的,创作者并不假定小朋友不知道什么事,或者不能知道什么事。这也更大地拓展了教育的概念,教育不是一个单纯的价值观或者正确答案的教条灌输,是融入到成长记忆的过程,他们的“线”埋得特别深。

袁鸿:我们过去了解到的北欧的艺术作品已经进入到很精神层面的探讨阶段了,相对大众的剧场艺术,对不同年龄的观众还是做了周密严谨的考虑。这是艺术家作为社会中的自然人的责任感,也是艺术家的把握能力。用艺术的基础普及,奠定了人生的底线,不会因为你的个人追求而伤害到大众利益。

北青艺评:国内有很多家长在给孩子挑选剧场作品的时候都有困惑,或者有“蒙”的成分,不知道哪个儿童剧适合自己孩子的年龄段。从幼儿到高中生的理解力有很大差异,适合十几岁的孩子看的戏又很少。

水晶:2012年我第一次参加“Danish ”,发现节目单中每个作品介绍都会标一组很简单的数字,比如“6-12”,我还以为“这个剧组是6-12个人的规模”的意思。后来又看到一个数字是“1/2-3”,怎么可能有半个人?问过工作人员我才明白,这个数字表示作品适合什么年龄的人看,“1/2-3”就是半岁到3岁。那次我就亲眼见到了半岁的孩子是怎样在父母的陪伴下看一个为他们制作的戏剧。

他们定义年龄分级的方式是,你的戏是给哪个年龄段的孩子创作的,这个戏的呈现就要和他们的视线齐平。创作者就要琢磨两三岁的小朋友坐着有多高,只能趴着的孩子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他们的出发点就是如此直接和人性化,儿童戏剧不是儿童当主角的题材或者由儿童演的戏。

北青艺评:所以从戏剧素养和观剧习惯的培育上,丹麦确实是“从娃娃抓起”。

水晶:丹麦政府支持儿童戏剧有一个计算表格:以丹麦所有的16岁以下青少年儿童总量作为基数,他们的目标是,保证每一个孩子每年能看上一部新戏。以这个目标倒算,需要多少个剧团、多少个作品、多少场演出,进而配比预算,分配给学校等教育机构,这些机构再根据自己的特色以及专家委员会的把关推荐,决定向什么剧团买什么戏。

我曾经在哥本哈根参观过一个社区的儿童剧场,孩子们放学后、周末就可以来看戏。按照他们的人口覆盖比例,以东二环一个立交桥为圆心所辐射的周边居民区就该有至少两三家这样的小剧场。

我这次感受到的是两个巨大的鸿沟:第一,我们的孩子在看什么、玩什么,人家的孩子在看什么、玩什么。在童年已经看过六个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不会成年以后看一个版本的表达突然就懵了,或者就评价“这个是最伟大的版本”。看得多了,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丰富对同一作品的理解,也可能产生创作的愿望。第二,就是艺术家们认真严谨地对待生活和工作。一位从事了40年儿童戏剧导演和表演工作的丹麦演员告诉我们,之所以丹麦儿童戏剧从业者彼此交流频繁、非常抱团,是因为如果一个学校购买的戏质量不好,很可能对儿童戏剧这个艺术种类失望,也许明年就不再买戏了,这影响的是整个行业的口碑;而一个戏获得好评,就代表明年其他人更有成功的可能。


北青艺评:对于这种以展演为主要功能的戏剧节,显然几乎没有什么票房收入,费用由谁来承担?组织服务如何完成呢?

水晶:丹麦政府部门对戏剧节是有资助的,用来为参加戏剧节、挑选剧目的国外戏剧从业者提供食宿。而剧团的演出是免费的,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向全世界推荐作品的好机会。还有很多他们本国的艺术家作为志愿者参与到组织服务工作中,一个很大年纪的人第一天还在为你从酒店到剧场当向导,第二天就是台上的主角;给你端菜倒水的服务员自己其实运营着一个剧团。不管是所谓的权威人物、艺术家,还是刚入行不久的创作者,他们演出的时候就是艺术从业者的状态,为你服务的时候就是服务者的状态;同时他们也是观众,在同行表演的时候,从没见过哪个人看到一半出去了,或者心不在焉很怠慢。他们认真投入的状态,展示的是一个健康的“圈子”,一个良好的戏剧生态。

北青艺评:这个艺术节以英语演出,是一个向其他国家推介丹麦儿童剧的平台,这对我国的文化输出有什么借鉴之处吗?

水晶:在国外这种小型的展演形式的艺术节形态一直都有,是很重要的呈现方式。艺术家可以直接面对专业人士,也算是一个小型的市场调查。

我们总说“文化走出去”,不能一拍脑门花几百万做一个戏,到国外走一圈演两场。应该有预选机制,选出比较优秀的作品,在一个相对集中的时间,有目标地把外国人请过来看。既看到了戏,又完成了业内交流,还直接展现了国家的文化实力和环境吸引力。

其实在世界上买到质量不错的戏很容易,但是想把咱们的戏带出去太困难了。首先产品的基数非常少,质量也不怎么样,资助体系、社会保障体系都不完善,也没有清晰的行业标准,中国一个戏出国演出的成本可能要比同等规模的国外戏来中国高30%左右。

外国剧团在走出国门这件事上非常职业化,人员、技术参数、装台时间等等都很准确,这是长期社会训练的过程。而没有准备好的年轻艺术家,也会有行业协会等机构给予他们指导,完善他们的能力,帮他们争取应得的利益。

国外的艺术家到中国来,他个人也许就能申请到他们国家对艺术家的差旅等方面的资助,我们的个人小团体基本上没什么机会拿到资助。外国人绝大部分钉是钉卯是卯,凡是谈好的合作,基本没有违约变卦一说,而我们还经常出现不靠谱的现象。各种因素放在一起,我们能拿得出手、可持续做文化交流的作品非常少。


以上图片为本届Danish 戏剧节作品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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