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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是一根刺

 昵称33911881 2016-06-02
  我所面对的一切都不是选择,而是命定,像物种起源的法则,所有的生命都必须从水开始;像泥土里生长的蚯蚓,它只能在潮湿的泥土里像根一样地寻找生命。我也同样,父母的结合命定了我的开始。

  在鄂西,我的一切都从鄂西的一个山村开始,祖辈依山而居,用巾近泥土地的姿势最直接的劳作中谋求生命的完整。那里的天很蓝,纯净成一种空洞。贫穷在乡村里习惯乡下下人饮食起居的定律,没有人对贫穷作过深思,也没有人探寻贫穷以外的事物。日作而出,日落而息,对贫穷熟视无睹是人们默认的人生真谛。贫穷像朝起的云雾,暮至的晚霞。当人不得不在父母的叹息中缀学,用单薄而孱弱的身体去面对贫穷时,我才深感到贫穷它会用看似温和而实则冷酷的方式耗尽我一生,而我则要在它的股掌间承受这场并不甜美的人生苦役。

  我走了,在山村通向外面城市的咯途上,一个15岁的少年背着他生命的全部勇气和未知。城市在我的视线中出现时,我没有表现出山野少年单纯的惊诧与欢呼,因为从我感觉到城市的气息时,我已明白,我只是繁华城市的涂染贫穷色彩的陪衬。没有知识,木讷,一脸菜色,甚至没出卖真诚劳动力的资格,我在陌生的城市寻找着简单的生存,露宿街巷,忍受饥饿,城市人的鄙视与辱骂让我变得木然,尊严已经丧失贻尽,而所能做的只是承受,承受贫穷在变换方式后对我的荼毒与抽打。

  是谁说过,上帝不会特别宠爱你,也不会绝情地抛弃你。就这样,我在那个城市里开始了贫穷少年的打工生涯。最初,我在施工队里做最简单也是最累的活,搬运建筑材料,运送沙浆,而我获取的报酬是一日果腹三餐的低劣饭菜和13元人民币。大概是贫穷对我侵蚀太深的缘故,数月的付出让我手棒几张纸币时,我意然在心里蓄满了感动。那感动带着一种悲哀的幸福溢满心肠。

  之后我辗转在好几个城市求生,也在日复一日的劳碌中获取我自感满足其实很可怜的所得。我在工厂里做过工,跟别人卖过盗版光碟,当过小餐厅里的服务员,虽然我在时间的推移中拔节长高,让喉结突出,并把用血汗和屈辱换来的几百元寄回鄂西的山村,让父亲在等待中憨笑;但我衣旧改变不了对贫穷的感受和贫穷带来的越来越剧烈的疼痛。那些日子,我越来越习惯无声,声带已在卑微中萎缩,而我的一切也都在孤独中虚无。我像那城市里的一片叶子,在季节的交替中窥视着城市的秘密。我不敢衍生愿望,因为对于贫穷的我来说,愿望的美好只会加剧我灵魂的痛苦。于是,载负着贫穷的我在少年岁月踽踽而行。

  17岁那年秋天,我回到了我的起点。冬天,我再一次选择了对贫穷的“突围”到远离鄂西西北当兵。

  时光如舟,远逝之水带走了永不回来的时间。人年过去了,而那些与贫穷相关的往事却在逝水之岸长成硬的荆棘刺。在某个辗转反侧的之难于成的夜里,我会突然隔入那种可怕贫穷中,而那挥之不去的贫穷如锐利的荆棘刺一般,带着活性的坚利,带着无可抗拒,刺痛我的自尊和我藏匿幽深的沉默。那刺是贫穷,而那痛则是我在贫穷中滴血凝结的血琥珀。没有谁,我与不愿去讲述,属于我生命中的贫穷是命定的,我与它相生相连,它陪伴了我最后的人生岁月。

  我突然想起了童年时曾玩弄过的蚯蚓。它生长在一片潮湿的泥土里,沉默,压抑,具备土性的它吞食泥土再便溺泥土。有一天,我遇到了它,肆意捏弄它,摔打它,它都默然接受,不哭咸,不叫骂也不反抗我的暴虐无道。我愤怒了,把它掐成两截,但他们依然在顽强地控寻着各自生命的方向。我想,或者我就是那条被自己掐成两截的蚯蚓,虽然很疼,也流血,但仍倔强地寻找着属于我生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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