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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曝|寇德卡:混沌之中的流放有多远

 zxw5587 2016-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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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决心请求流放,那最好带着相机。路的长短,胶卷大概能测量一二。寇德卡一开始或许未能清晰看到流放二字,但手中相机已做出选择。


开始是航空工程师,以研究机械的严谨态度拍摄剧照,用老式的 Rolleiflex 相机在同一场景里不断尝试,迫近极限。社会环境尚算稳定,有一份尚能谋生的工作,风华正茂的工程师却在琢磨极限的事情。被摄场景的,自己的极限。寻找的心酝酿着一场流放。


他人的流浪吸引着不安的心,寇德卡开始拍摄欧洲各地的吉普赛人。画面受剧场拍摄经验的影响,是封闭空间里张力十足的场景,对象是场景而非个体,个体间互相牵扯的力被Exakta相机和25mm镜头准确捕捉。音乐,马匹和明亮眼神是常出现的主题,摄影家却避免了煽情,只当做自然的生活给予凝视和截取。自由啊理所应当,克制的摄影家说着。


航空工程师的极限已经迫近,摄影家却刚刚上路。寇德卡成了完全的摄影家,而历史在镜头前等着。流放只需一声炮响,个人离开集体,国籍,整个世界成了无名流放地,而他从不是陌生人。


1968,布拉格之春。寇德卡如此描述他从取景窗看见的:「它们不是关于谁是捷克人谁是苏联人,更重要的是有人拿着枪,而有人手无寸铁。」在历史洪流中,人被裹挟身不由己。除了用自己的眼睛看着,用自己的手拍下它之外,摄影家没有更好的选择。个人命运需要以此被确认,捷克,从他生命中存在又抹去,后来面对着匿名发表的照片,寇德卡确认了放逐的真实存在。照片成为了流放的理由,物证,过程和结果。那一年他32岁。而在2014年的展览“Nationality Doubtful”中,寇德卡说起这个阶段,只说了一句:「国籍是值得怀疑的」。





苦修般的摄影羁旅中,寇德卡看到的是混沌,是秩序,是个人消失在界限之外。天一亮就从睡袋中起来拍,不断地拍,攒上五六百卷再进行冲洗,放大,把照片钉在墙上同它们一起生活,留下来的再编辑出画册,抵达你我眼前。


个人翻看最勤的一册是《Exile》。人在流放路上体味着存在,看到事物就在那儿,世界与自己都在被异化,画面写以激情与克制,甚至有诗行和悲悯。与以往相承的是封闭性,影像更多的是视觉节奏的音乐感,而非文学感。不试图解释和诉说,就是自己独行于野,吟唱或者沉默。看印制小样,拍照方式也同开始一样,在一个场景里不断尝试,咔咔咔一条卷过去,才走到画面上。


消解叙事也是寇德卡与马格南众人不同的地方,同样是精妙构图,却并非决定瞬间,与瞬间比起来,寇德卡更敏感于空间。比如这个画面的形成和选择。





影像多是中景,确定的纵深和被摄物之间的力形成固定语言,如音乐中的对位法一样,阴影和光,存在与虚无,各居其位。秩序是这册再版又再版的画册的旋律。


与秩序比起来,更大的空间是混沌。寇德卡后期花了超过十年的时间拍摄《chaos》,那些使用宽幅相机拍下的意大利面似的画面,以高度的平衡排除了早期的灵动巧妙,也消除了偶然,世界变成恒定噪音,无休无止。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标题,「混沌之中的流放有多远」说到这里就可以讨论了。不安的心背起被迫的自由,在流放途中努力搭建自身内在秩序,又用更高层次的秩序--混沌来回应内在秩序,这么越走越远,到底为什么,又能到多远?那个24岁的年轻工程师说,极限。不安的极限是自由,突如其来的自由开启流放,流放的对立面是秩序,在流放地抛弃原有的集体秩序,自行重建个人内在秩序并永不归返,在个人秩序达到极限时转向外部秩序--即是混沌,继续自我放逐。表面上看,是以相机和语言为节点的转变,实际上是个人极限的层层突破。至于这令人敬佩的死磕能走到哪里,老寇笑而不语。


而过曝也只能把这些照片拿到你面前,建议说,配古尔德81版《戈德堡变奏曲》看是极好的。如你看见排列俨然的漫天星斗中,有颗星星上长出了树,开出了花。你看见了,就得到了。


过曝暗房 · 探讨作者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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